萧岚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侯娘子的反应,却发现对方始终沉默不语。于是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深知此事对于娘子而言,或许确实有些难为情。但请娘子细想一番,您刚刚与夫家和离便匆匆返回侯家,这般行事多多少少恐有不妥之处。一则,小妹妹的衣冠冢尚需一些时日方可妥善安置;二则,您状告萧大义之举亦需等待郡守府对案件进行审理;而这第三点呢,则是最为关键的所在——据我所闻,如今侯家当家作主之人乃是您那位庶出兄长的妻子。在此种情形之下,您若贸然回归侯家,想必处境难免艰难。故而依我之见,倒不如趁此机会先将侯家现今的具体状况打探清楚,待到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再行返家也为时不晚。至多不过一个月的光景罢了,这段时间里,烦请娘子帮助我母亲梳理清晰这些账目,而作为回报,我定会想方设法助您重回侯家并夺回掌家大权,不知娘子意下如何?”
曾经,侯家在江南一带可是响当当的富贵人家呢!他们世代经营着货运生意,那日子过得可谓是风生水起。然而,正所谓风水轮流转,当叶家一跃成为皇商之后,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叶家凭借着与皇室的密切关系,生意做得如日中天。他们不仅大肆购买码头和船只,扩大运输规模,而且还逐渐垄断了整个江南地区的货运市场。如此一来,侯家的生意便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每况愈下。
而在侯家的嫡出一脉中,原本有着一双令人羡慕的儿女。可天有不测风云,就在侯娘子尚未及笄之时,仅仅年长她一岁的亲哥哥竟然遭遇意外不幸离世。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侯娘子的母亲悲痛欲绝,以至于伤心过度、一病不起。从此以后,她只能终日依靠苦涩的汤药勉强维持生命。
由于身体状况日益恶化,侯娘子的母亲无奈之下只好将掌家大权交予手下的姨娘打理。为了给女儿谋得一个好归宿,这位可怜的母亲经过深思熟虑后,最终决定将侯娘子嫁到遥远的西吴州去。当时她心里想啊,对方好歹也是侯爷家的二公子,无论如何总该比寻常人家要强些吧?谁能料到,如今竟会落得这般田地……
侯娘子慢慢地将飘远的思绪收拢回来,她那美丽而深邃的眼眸凝视着面前的萧岚,缓声道:“好,萧姑娘,既然如此,我便应下你的要求。不过还请姑娘千万记住你所应允之事——为我儿立下衣冠冢、让小金氏遭到流放之刑,还有令萧大义深陷牢狱之灾。这几件事情,姑娘务必要妥善处理,不可有半分懈怠。至于我回到侯家之后,能否重新夺回掌家大权一事,我倒也不敢强求过多。倘若姑娘能够出手相助,帮衬一二,那我定然会对姑娘心怀无尽的感激之情。日后若姑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要是力所能及之事,我必定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绝不推辞!”
萧岚静静地听着侯娘子这番话语,心中暗自思忖片刻后,微微颔首回应道:“侯娘子放心吧,既然我已答应了你,就断不会食言而肥。关于侯家的掌家权力嘛……你且先容我好生思索一番。若是真有可行之计,莫说是区区一个掌家权,说不定就连整个侯家产业,我都有可能替你争取回来呢。”
萧岚凝视着侯娘子那一脸吃惊的模样,心中暗自思忖起来。她深知接下来的日子至关重要,必须要仔细地观察侯娘子一番,如果发现此女可堪大用,那么她便打算提前向叶家发起挑战。
回想起前世的种种遭遇,萧岚不禁怒火中烧。那时,叶子健竟然帮助叶澜依一同来恶心自己;而到了今生,叶元东更是妄图借助婚姻之事来让自己难堪。如此深仇大恨,若不能将叶家彻底扳倒,她实在难以咽下这口气!更何况,一旦叶家垮台,那个与叶家关系匪浅的燕凛丰恐怕也就失去了嚣张跋扈的本钱。
然而,叶家可不是轻易能够撼动的存在。毕竟,他们依靠着宫中那位受宠的贵妃,已经崛起了二十多个年头。其根基之深厚、势力之庞大,绝非一朝一夕可以铲除。所以,萧岚不得不深思熟虑,精心谋划一个万全之策,不仅要让叶家乖乖交出巨额赔偿,还要趁机再狠狠地敲上他们一笔,让他们永无翻身之日。
萧岚与侯家娘子相谈甚欢,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流逝。她们从侯家的日常生活琐事谈到家族中的趣闻轶事,再到萧家这些年来经历的种种变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仿佛有着说不完的话题。
就在这时,丫鬟进来第二次更换蜡烛。摇曳的烛光映照着萧岚略显倦意的面容,她这才惊觉,原来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时辰!意识到时间已晚,萧岚赶忙站起身来,向侯娘子匆匆道别。心中暗自思忖:“这侯家娘子当真是个能言善道之人,竟让我如此投入地交谈而忘却了时间。”
此刻夜幕已深,万籁俱寂。萧岚脚步匆忙地赶回自己的院子,一边走一边想着明天的安排。她知道,自己的父母即将到来,绝不能贪睡误事。不仅要早起洗漱,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迎接双亲,还得赶早去向祖父萧振威请安问好。如今萧候府的掌家权,萧振威已经明确要给姜霓凰了,自己绝对不会在这临门一脚的时候给爹娘添乱。想到这萧岚不由加快了脚步。
回到院子后,萧岚不敢有丝毫耽搁,迅速唤来侍女准备热水。一番简单的洗漱过后,她便迫不及待地上床就寝。躺在床上的萧岚,脑海中依旧回荡着方才与侯家娘子的谈话内容,但疲惫之感很快袭来,将她带入了沉沉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