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穆霆师兄声音低沉，一改平时的儒雅温柔。

阿雪师姐的哥哥因为救穆霆师兄而永远长眠，当时出了车祸，但是穆霆师兄第一个联系的人是穆伯父，但穆伯父当时正在跟合作方谈电话，就下意识把穆霆师兄的电话给挂掉了，最终酿成了这场悲剧。

阿雪师姐和哥哥从小是在孤儿院一起长大的，他们父母都是因为战争而丧命，他们本是军人家属，但是因为失去了经济来源，只能到福利院去，他们当时年幼还没办法自力更生，还好后面一切都慢慢好转起来了，他们兄妹俩都考到了九八五的博士学位，顺利毕业也都有一份稳定的收入，当时四个人凑一块，原本想商量着把师姐和师兄的婚期定下来，可结果谁知道……

方方嚼着嘴里的薯条，班班吸着手指上残留的肉汁，Baby满嘴塞得鼓鼓的，洛晓颖和纶还在为了最后一只鸡腿僵持。

瞿星尘已经优雅地落座正静静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他们和师兄是背对背坐着，所以声音够轻，其他人也没注意听。

“师兄，我是从老师那边知道的，他让我帮你查明真相，帮你走出来。”

云铃也直接了当，表面上依旧是平静，但是心里其实很不好受，因为她是她，并不是穆霆师兄，没办法做到完全地感同身受，也没有办法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指责他，是非对错。

云铃只希望穆霆师兄能够放下心中的担子，真正快乐起来，而不是每次见到阿雪师姐的欲言又止，浓浓的愧疚，还有不得不克制住的爱意。

老师给的任务是让穆霆师兄放下过去，重新面对未来，但是他深知那不可能，而且唐岩老师的最终目的应该是让穆霆师兄轻松起来，既然如此直接达到最终目的便可不需要完成什么任务，和穆霆师兄相比，任务不值一提。

“不止你，还有其他的师兄师姐，帮助你们忘记放下过去，走向未来。这就是老师交给我最后的任务。”

云铃看一下好友们一眼，才发觉他们的音量并没有刻意压制，大家都听见了。示意他们不必担心，虽然有些事情他们不知道比较好，但是他们早晚都会知道的。

“老师一生没有娶妻，也没有孩子，我们就跟他的孩子一样。他希望我们都幸福，都可以毫无负担地走向远方。”

“其他的师兄师姐，其实都OK了，就剩下你还有阿雪师姐她们了。”

云铃语气平缓地说完这一大段话。

“小云，你的意思是……”

穆霆有点惊讶于她的成长，几年前那个小丫头真的长大了。

每个师兄师姐都或多或少有这点心理创伤，还有不可释怀的过去，云铃竟然能够治愈他们，这共情力，这聪慧程度似乎远远超出了他对于她的预计。

最难的就是他们四个，其他人的创伤或者过去在重新面对或者重新回忆的时候都已经归于平静，只是他们自己不肯释怀，所以约了只需要设置一个契机，或者引导他们找到这个契机就可以了。

“阿玄，阿悦他们都……”

“没错，没错，他们已经向过去告别，走向未来了。”

云铃依旧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

“只剩你们四个了。”

“你真的长大了，小云。”

穆霆师兄有些欣慰，又有些心疼。云铃明明是师门中年纪最小，却做的最大的贡献，承担着最大的压力。她本应是所有人的掌上明珠，被宠上天，干净天真的像个孩子才对。

“初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很稚嫩，现在却已经些许成熟了。”

云铃听到这句话却晃了晃神，她有时候对着镜子照着自己的脸都会有些恍惚，恍然之中她才发现时光似乎已经在她脸上留下了一些痕迹，磨得更加尖锐的棱角，变得犀利的双眼。恍然之中才发现，自己的脸蛋已经不是当初稚嫩的样子了。

“一开始你可是真的像是一只刺猬，见人扎人。明明是小小的一只，却可以咬着牙把自己的行李扛上三楼的卧室。”

穆霆师兄继续道，慢慢回忆起云铃刚入师门时的情景。那时候的云铃还仅是个小学生，七八岁而已，但是个头已经窜到了一米五，在初中之前就已经达到了一米六五，现在更是已经达到了一米七的身高。五官虽然整体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在打磨之下越发立体，没有被磨平的棱角，只有更加尖锐的棱角。

当时七八岁的时候，云铃的好胜心还有胜负欲，就不低于他们这些师兄师姐从来不肯服输，认输，永远都要为一口气坚持到底。展毅这个哥哥，反而非常复习，只有到非常重要的考试的时候才会发挥真正的实力，平时基本就是维持中上水平，既不高调也不低能。

“因你是最小的，所以我们所有人也都宠着你，惯着你，可是你却没有在我们的纵容下放纵自己，相反地，你更加努力，最终你超过了我们所有人，成了师门内名副其实的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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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真心疼爱自己的师兄师姐，云铃的神色也柔和了许多。师兄师姐真的很好，在云铃被老师罚站在烈日之下时，会带着各种的借口路过云铃身边给她打气，有时还趁老师不注意，或是有人先去吸引老师目光，再给她喂上一杯水，擦擦汗，吹吹风。

“而你现在无论是心性，还是能力也都已经远远超过了我们对你预期的水平，你真的长大了，九年过去了，你长大了，但是性子却是没怎么改变。”

“只是，小云，你……开心吗？”

穆霆师兄有点担心地透过后视镜望向沉默的女孩。

成长的代价就是失去失去原本充满勇气的自己，失去简单的快乐，失去灿烂阳光的笑容，失去很多很多东西，包括曾经最可爱的自己。

“这重要吗？”

云铃苦笑一声，轻轻地扯了扯嘴角，深紫色的眼眸中是满满的坚定光芒，但也带着一丝丝无奈。

“如果变得强大的代价是失去快乐，那这场交易，我心甘情愿。哪怕有些不完美，但是至少我一直都在做自己。”

洛晓颖和她对望了一眼，彼此也都明白对方眼中的心疼，但是有什么事情是不用付出代价的呢？

“我早就不是七年前的那个小女孩了，还天真地以为快乐和强大可以兼得。”

云铃朝着闺蜜笑了笑，只是笑容中带有几分苦涩。

“九年前，我以为我拥有全部，结果现在回头看我其实什么都没有拥有过。”

“云云，你有我们啊。”

洛晓颖眼神明亮，伸手指的指自己，还用手指了一圈周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