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头子活到这把年纪,越来越觉得那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值得玩味。
这万物自然也是包括人性的。
刍狗是什么,一只草编的小狗。
祭祀的时候它安坐在祭台上接受人们的跪拜,祭祀结束它就被人丢在一边,甚至被人踩在脚下。
盛衰荣辱天差地别,可刍狗一直都是那个刍狗。
人性也是一样,并不是一个单纯美好的词。
它只是根据你的需要或者美好,或者暗黑——不管你有没有意识到这份需要。
然而不论它是美好还是暗黑,都不是它应然的状态。
应然之下,它还是一团稻草,只是被扎成了狗的模样。
人性也是一样,并不会一直神圣美好。”
接着裴忠转回到裴解刚才说的事情上:
“从你的角度来说,你那样做,只是在顺着对方的人性去施为,也就是在顺应天道而为。
从旁观者的角度来说,你那样做是在帮别人导顺他们自身没有足够能力导顺的人性中拧巴的部分,也是在顺应天道。
而顺道即正义。”
“可是,那天我看到韩制心很痛苦地时候,感到被深深地刺痛了。
我忍不住地反思:我们都是平等的人,我有什么权力没有经过别人允许,就去操控其他生命?
当我在这样操控别人的时候,我是不是就在草菅人命?是不是就失去了对生命的敬畏?
这样的我真的有道德上的资格去人类文明的边界之外垦荒吗?”裴解痛苦地说。
“你说的这些我不是很明了,不过此刻想起来你爹爹在十几岁的年纪,常对自己说的一句话。
那个时候,他初露锋芒,被安置在家族中一个比较高的位置,每天要和那些比他年长的人打交道,指导他们,让他们按照他的意愿行事。
他也一样经历过你现在的挣扎,那个时候我经常听他念叨:
‘生而平等只是在人格上的平等。在智识能力上一定是不平等的。
你的智识能力高于对方,你就天然具有引领、启发对方之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