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毅叹了口气,上前扶起妈妈,迎着一室探究的目光,沉声道。
“各位妈妈,子毅回来迟了”
韩子毅话音刚落,跪在灵前首位的女人就冷笑了一声。
女人冷冷一回头,身上穿着旧社会的黑白旗装,头上顶着雪白的孝花。
“你回来迟了?我看你是回来早了,老三,你爹和你大哥前脚刚走,你后脚就进了司令部,又是亮你的委任状,又是给你爹的几个旧部发军饷,你哪里是迟了呢?我看你是等不及了啊!”
韩子毅神色不变,只淡淡蹙着眉头。
“妈妈错怪我了,我此去司令部是父亲的训诫,韩家哪里都能乱,唯独军中不能乱,父亲和大哥一去,底下人难免要猜忌起来,我若不去主持大局,咱们韩家的军队,就要被父亲那几个旧部瓜分了,等到了那时候,咱们这一大家子,靠什么活下去呢?”
旗装妇人闻言站了起来,她跪了太久,站也站不直溜,只能将半个身子依靠在扶她的丫头身上。
这妇人是丹凤眼,表情狠毒起来,很有几分狰狞的姿态,她死死盯着韩子毅,狞笑道。
“你主持大局?你主持什么大局?我娘家还有做军官的弟弟!再论资排辈也轮不到你个婊子养的出来主持大局!你以为我儿子死了你就能当家做主了?我告诉你!你他娘想都别想!做你梦的去吧!”
韩子毅闻言不说话,他只是低了头,静静酝酿了片刻。
片刻后,他抬起头,眼中竟无声掉了一滴泪,连带着眼圈儿都红了起来。
“妈妈,不管您信我不信,子毅今日所作所为,都是为了韩家好,为了妈妈和姨娘们好,现在还请妈妈把首位让开,让我给爹和大哥上柱香,全了我这做儿子,做弟弟的孝悌”
龙椿站在韩子毅身后听全了这一番话后,深觉韩子毅这个人,乃是个不可多得的名伶。
这可怜装的,这眼泪掉的。
就好像他父兄不是他弄死的一样。
来日这厮要是没能做成司令,那就只管去做一个小戏子,想来也是能红透平津的。
龙椿冷血而心不在焉的想着,手掌却依然背在身后,摩挲着她的勃朗宁。
对面的那位妇人没有龙椿的气定神闲,她快被韩子毅这番表演出来的亲情气死了。
她死了丈夫和儿子,一口气还未缓过来,就被丈夫和别的女人生的野种摆了一道。
关月华想,这真是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她可是王府出身的格格啊!她打下生就耀武扬威了一辈子!
她怎么就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