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余一丁的目光对上蔡祖明疑惑的眼神,这才像是猛然回过神来,脸上不由地便有些讪讪之色,但是此刻就算他心中失望,也不能拂了二人的好意,毕竟别人还是帮着看了半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何况刚才二人还辛苦了两个时辰为军士们疗伤呢。
于是他定了定心神道,“不瞒您说,她们二人曾被夷人掳去,昨夜才被救出,救出来的时候就是这般模样,一开始我和蔡将军都怀疑她们是被夷人下了蒙汗药,但是这都过去了近十个时辰了,不知为何到现在却仍未清醒,而且我们也未曾听说过有如此厉害的蒙汗药,这才烦劳老先生前来诊治。”
老大夫的脸上随即现出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又转头和肖医官对视一眼,二人再次点了点头。
余一丁不明所以,连忙问道,“不知老先生可否有救治之法?”
老大夫不慌不忙道,“确如余大人所言,老朽和肖老弟的看法与大人一致,二位夫人真是被迷魂一类药物所害,但并非蒙汗药,那种江湖宵小使用的药物最多也就只有一两个时辰的功效,药性过后被害之人便会自然醒转,而夷人侵害夫人们所用药物肯定厉害了许多……”
余一丁顿时又想到了疾风阁的迷魂药,心中焦急之下立刻打断了老者的话语,急声道,“莫非夷人的迷药也需要解药?”
老大夫一怔,他没想到余一丁如此心急,连忙点头答道,“正是,不过余大人也不必太过担心,刚才老朽与肖医官已经给夫人们切过脉了,两位夫人的脉象平和,应该只是服用了迷魂的药物导致神志不清,但是体内并未受伤,也没有显示出还中有其他毒,只不过这位夫人……”
说着老大夫一指钟离雪,接着道,“这位夫人的情况似乎要严重一些,不知是她体弱还是身上有旧疾,可能苏醒的时间要更长一些。”
余一丁不禁想到钟离雪被疾风阁所害之事,难道老大夫所指旧疾与此有关?便恨恨道,“实不相瞒,一个多月前雪儿才被贼人所害,当时也曾被迫服用过迷魂药,这才没过多久居然又遭夷人毒手,这帮夷人实在可恨!”
老大夫恍然道,“哦,这就难怪了,虽说尊夫人年纪尚轻,而且据老朽观察大人的两位夫人应当都是习武之人,可是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连续遭受迷魂药物的侵害,老朽担心这位夫人的心智可能会受到损害,还望大人提早有个准备啊。”
余一丁闻言大惊失色,愣了半晌才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蔡祖明在一旁不知该如何宽慰余一丁,只好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嘴巴动了动却终究没有说出一个字。
老大夫见状也是无不惋惜地说道,“方才老朽已经给两位夫人号过脉,想必这位夫人才是大人的正室,而她只是大人新娶的平妻,何况至今仍未破身,依老朽之见大人完全可以写一纸休书……”
“你说什么?!”
余一丁怒目圆睁,直接打断了老者的话语,而他的这句话就像是从嗓子眼中吼出来的一般,直把蔡祖明都吓了一跳。
老大夫的意思余一丁当然听得明白,来到这个世界也有这么长时间了,很多世俗的规矩他也了解,老者的意思说的很明白,柳翠才是余一丁明媒正娶的正妻,而钟离雪只不过是他纳下的偏房,算是平妻,俗话说“三妻四妾”,三妻中就分为正妻和平妻,既然柳翠是余一丁的大房,那就是正妻,而钟离雪被余一丁娶来最多就是个平妻了,加上现在二人仍未圆房,钟离雪依旧是处子之身,如果怕麻烦的话余一丁完全可以将她退回娘家,只要不用对方返还聘礼,又没坏了人家姑娘的名节,一般让自家女儿作别人的平妻的娘家基本都是贫苦人家,不会也不敢闹事,只不过必要的形式就像休书什么的还是要写的,这就是规矩。
何况可以有三妻四妾的人一般都是非富即贵,不仅有钱还多少有些势力,除非平妻的娘家也是同样的大户,可是既然是大户人家,那就极少有人会将自己的女儿拿去给人作平妻,作妾的那就更是绝无仅有了,所以这事只要余一丁一纸休书将钟离雪退还给她的娘家就算过去了,这在当下也是极为平常的事情,虽不多见但绝非没有。
老大夫哪里知道二人之间的关系,他只是依据常理推测,余一丁是朝廷命官,又是钦差,那肯定是有权有势的大户人家,而钟离雪看起来也只是因为姿色出众才被余一丁相中,但她的身份仍旧只是一个平妻而已,如果她真是小妾也就罢了,说句难听点的话,余一丁将她玩腻以后还可以当作礼物送给别人,哪怕痴呆,只要姿容还在就好,天下之大,什么样的人都有,保不齐就有好这口的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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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正常人绝不会将平妻拿去送人的,由此也可以看出妻妾在家庭中的地位完全就是天壤之别,万一钟离雪醒来以后心智受损,那不就成了余一丁的一个累赘了吗?还是一个完完全全呆傻的花瓶似的累赘,如果再万一以后生下来的孩子因此而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就失去了作为妻子替丈夫传宗接代的重要功能了,而在这个时代的男人哪有不看重这个的?
正因为如此老者才会这样劝解余一丁,在他的意识中事后休了钟离雪是对余一丁最为有利的解决办法了。
可是老大夫哪里知道他这句看似非常合理的劝解会引起余一丁如此强烈的反应,能把蔡祖明都吓了一跳,就更别说两位大夫了,听了余一丁的话后几个人都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老大夫更是吓得浑身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