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吧。”在凌漪离开后,又吃了两颗丹药的皇帝淡淡开口。
下一刻,册立萧遥为太子的圣旨在这小小的房间中响起。
没有百官见证,没有群臣争论,皇帝只选了这国家最为核心几人,用不怎么正式的法子轻率的给刚回京的萧遥身上扣上了太子的帽子。
当萧遥跪地谢恩的那一刻,他垂眸看着儿子,眼中闪过一阵恍惚,想到了他小时的模样,也想到了自己从前的模样。
“朕从前,也曾像你一般自由。”
若是没有欠饷之事,他也不过是活在父亲手下的张扬公子,走马斗鸡,好不快活。
他比萧遥更早的知晓漠北的天有多蓝,也比凌漪更早知晓蛮族人养的牛羊有多好吃。
一朝战乱,他再回不到从前。
从征战沙场的将军,再到统御天下的帝王,从意气风发到垂垂老矣,弥留之际他最为怀念的还是漠北的烈酒。
皇帝笑着看着萧遥,道:“朕是个好皇帝,给你留下了两千万户的江山,望你不堕朕之志,好生治理江山。”
而后,他又看向满堂臣工,大声道:“这是朕选定的太子,两年前就选定的太子!”
“于囹圄之地斗得你死我活的人,永远不会是朕满意的继承人,也不像我的孩子!”
“昨日之事朕知晓,朕允许,朕赞同!”他冷声道:“萧家之人,不行阴私之事,老三死的好!”
“望诸位臣工不忘朕今日之托,辅佐新君,共留青史!”
他病了太久,也在这暖阁中沉默了太久,久到让朝臣们几乎忘了他曾经的模样。
如今这样的帝王,让为首的首辅眼眶泛红。
他与皇帝年纪相当,是他的第一个幕僚。
当时的皇帝只是前朝末期乱军的其中一员,他也只是个心灰意冷致仕回乡的士子。
而后,他便被山贼一样的皇帝捉到。
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将军,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士子,朗声开口:“请问先生,可愿意与我共谋大事!”
直到他无奈同意,那搭在他肩膀上的长刀才落下。
之后宦海沉浮数十年,让他几乎忘了从前。
前些年,那个躲在儿子们身后挑唆他们斗争,手段诡异阴冷的皇帝,更是让他想到了前朝。
可现在那依旧垂垂老矣,却仍旧慷慨激昂的皇帝,竟突然让他想到了意气风发的曾经。
皇帝环视着神色各异的臣工,大笑:“朕这一生,有过,无悔!”
说罢,他再没了生息。
那虎狼之药,消耗数月生命带来的也不过是一刻钟的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