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又是一年。四季更替,庭院中的梅花开了一次又一次,谢府的日子却似乎变得愈发忙碌。今年的春节比往年更加不同寻常,因为今年女儿就要出嫁了。
初春的晨光温柔地洒在庭院中,映照出一片静谧的银白。梅树的枝头挂着几颗晶莹的雪珠,微风轻拂,仿佛在轻声低语。谢仲云站在书房窗前,凝视着庭院中的景象,心中感慨万千。他既为女儿的婚事感到欣慰,又难掩隐隐的不安。
这一年中,谢仲云从建康府丞升到了中书舍人。建康府丞作为地方官职,主要负责地方事务,而中书舍人则是中央官职,虽然官职也不算高,但直接参与国家的政务决策。官职的提升使得谢仲云与萧鸾的关系愈发紧密,这种变化让他感到既欣喜又忧虑。
春节的鞭炮声尚未完全散去,喜庆的红灯笼还高挂在府中廊檐下,映得整个谢府一片暖意融融。就在这时,仆人匆匆来报:“老爷,王将军到了!”
谢仲云闻言,连忙整理衣冠,快步走向府门。王敬则是开国老将,与谢家早有交集,此番前来,是为了外调出京前的告别。
谢府的正门外,王敬则一行人已至。仆人们早早在门前恭迎,谢府上下忙碌起来。王敬则身着玄色窄袖戎服,腰间佩着一柄精致的长刀,刀鞘上雕刻着繁复的云纹,显然是军中所赐。他头戴幞头,面容刚毅,鬓角微白,显出岁月留下的痕迹,却丝毫不减其气势。步履间,他透出军人的坚毅与果敢,每一步都仿佛带着铿锵之声。随行的几名亲卫也都身姿挺拔,目不斜视,显然是久经沙场的精兵。
谢仲云迎上前去,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几分敬重:“王将军,您大驾光临,谢某不胜荣幸。”
王敬则微微一笑,目光中透着几分亲切:“谢舍人不必多礼,今日前来,实为与故友话别。”
两人寒暄几句,便一同步入府中。谢仲云亲自为王敬则斟上一杯香茶,茶香袅袅,氤氲在两人之间。
王敬则端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赞道:“这茶香真是沁人心脾。”
谢仲云微微一笑:“王将军喜欢便好。”
两人随即谈起国家大事,谢仲云提到近年来南朝的户籍问题:“自高祖以来,许多庶族地主为了成为世族,免除赋役,常常行贿官吏,伪造父祖爵位。陛下虽设立校籍官清查户籍,但检籍官贪污作弊,导致政策执行不力。”
王敬则点头表示赞同:“永明四年,富阳唐寓之因‘却籍’问题起兵叛乱,虽被平息,但政策仍受庶族反对。如今虽宣布‘却籍’无效,但问题仍未彻底解决。”
谢仲云叹道:“陛下与北魏通好,边境安定,政治清明,国内社会安定,经济文化发展,实属不易。”
王敬则微微颔首,目光中透出几分思索:“是啊,齐国如今虽小康安定,但仍需警惕内忧外患。”
随后,王敬则提到自己即将被调离中央。谢仲云对此表示遗憾:“王将军离开中央,实在是朝廷的一大损失。”
王敬则淡然一笑:“不在中央也好,我已四十有余,到地方做个大员,图个清静。这大概是某位的意思。”
两人相视一笑,心中各有思量,王敬则放下茶盏,神色渐渐变得凝重。他微微前倾,语气低沉而真诚地说道:“谢府丞,老夫今日前来,实是有些话想与您细谈。”
谢仲云心中一凛,面上却恭敬道:“将军但说无妨,谢某洗耳恭听。”
王敬则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如今天下倒是太平,但朝中局势复杂,谢府丞身为朝廷栋梁,想必对这些也有自己的看法。”
谢仲云闻言,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几分谨慎:“将军所言极是,但谢某不过一介舍人,所能做的也只是尽己之力,辅佐朝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