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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四下哪有人敢出面解释,只顾低着头,不敢言语。
“究竟发生何事?”
林靖澄将语调又拔高几分,本就不怒自威的气势,现下添上几分怒气,唬的下人哆哆嗦嗦,不自觉的夹紧双股。
“爹···明礼不过是摔了一跤。”
韦氏本听林明礼支支吾吾的,以为是要将实情道出,心脏禁不住被揪在一块儿,但这般解释倒也令她暗暗松了口气。
“摔了一跤?”林靖澄冷哼一声,又抬首环顾,嗤笑道,“府中下人见大公子摔倒在地,只顾在旁侧看着,也不知要扶一把?此等下人,不若明日寻来牙行,统统发卖了罢,留着也无用。”
说罢,林靖澄蹲下身子,要将长子扶起,可刚触及他身,就见他疼的呲牙咧嘴,额上豆大的汗止不住地往下流,旋即正色道,“这就是你说的摔了一跤?‘言必诚信,行必忠正’,明礼读来如此多圣贤书,何时也会扯谎?”
“爹,明礼就是摔了一跤,无碍。”
可林明礼仅才勉强撑起半个身子,手臂就已是肉眼可见地打着哆嗦,紧咬着牙根,面上的五官几是要拧巴到一块儿。这弟弟方才下手真没留手,一拳接着一拳,可都结结实实地砸在他身上。只是脸上没留伤,下半截身子也未有伤到,还能强撑着站起身来走上几步。
一个趔趄,林明礼险些又要摔倒,林靖澄赶忙上前将他扶正,搀着他一步步回房。
韦氏屏退一应下人,久久未能平息心中的怒气,轻声呵斥道,“糊涂!你怎能对他动手?”
林明德冷哼一声,辩解道,“娘,他自己都说了,是自己摔倒的,于我有何干系?”
“你当真以为你爹没有看出来?”
韦氏怒气冲冲的猛拍桌案,心中自是知晓林靖澄是在给她和次子明德留着颜面。殴打兄长,当属‘恶逆’,依楚律,当处徒两年半。前阵子才说完要一家和睦,可如今此事若要传扬出去,整个林府怕是都要沦为笑柄。
林明德满不在意的撇了撇嘴,重阳诗会?去不去有何干系,况且只是出去玩上一日,倘若是看到林尽染在诗会上出出风头,怕是比在身上捅上几刀还难受。如今气因此也消了大半,连带着心情都好上几分。
“娘不知你如何知晓林明礼的身份,但若还像今日这般口不择言,娘···”韦氏蹙着眉头,犹疑片刻,道,“往后离林明礼远些。听娘的话,娘定然不会害你。”
林明德自顾自的拿起杯盏,予自己斟上茶汤,不屑道,“他离我远些才好,如今外祖父圣眷正浓,娘可莫要忘了替我谋得一方郡守的差事。届时,长安?呵,我才不稀罕!”
刚刚也是一时情急,林明德险些将他的身世说出口,只盼着林明礼未将那‘私生子’三个字听了去。
未多时,林靖澄将长子扶到榻上,又遣人寻来医师,好生查探他的伤势。
医师抚着长须,宽声道,“林尚书宽心,大公子未有伤及脏腑,将养几日就好。某开个方子,林尚书且稍等片刻。”
林靖澄将医师唤至一旁,轻声道,“明礼伤势,还请先生莫要声张。”
“还请林尚书放心。”医师拱手一礼,笑盈盈道,“大公子大婚在即,某还未及恭贺。”
“大婚之日,先生定要前来。”
“一定,一定。”
寒暄了几句,林靖澄将医师送出院,又命人外出抓药。须臾,坐于长子榻边,道,“你又何须袒护明德呢?”
“爹这话,明礼不明白。”
林靖澄又何尝不知晓他的心思,语音中难抑愧疚,“方才那医师是爹的好友,无须遮遮掩掩。你这伤势若不是明德打的,还能有谁?”
林明礼并不愿让林明德因此受罚。眸色黯然地望着帐顶,缄默良久才道,“爹,这门亲事若退不得,明礼可否与吴家小姐回汝南老家去?”
林吴两府的联姻几是板上钉钉,任谁都改不得。可正因这门亲事,惹得弟弟不快,前程尽毁,无怪他有这般的怨气。但另一面又是其父的殷切希冀,这般的筹谋打算,不就是为了自己的前程,林明礼顿生怯意,眉眼间带着丝倦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