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尽染等人翻身上马,正欲扬鞭策马。
孙莲英开口提醒,“林御史,走启夏街、延喜门,陛下特允林御史策马至长乐门入宫。”
嚯!遇碑下马的规矩都破了,看来的确发生了不得了的事!
林尽染微微点头,勒紧缰绳,一夹马腹,策鞭驰骋。
常乐坊的阵仗在京城里引起了不小的震荡。可巡防营卫队一定程度上也算了然圣心,此时若不管不顾地将一众人等悉数羁押,反倒是会引来争议,彼时此等掩耳盗铃之举,更使局面被动。当下始作俑者已经自裁,不若将一应罪责推脱到他身上,静观后续。
廊下,孙莲英从袖中拿出一张叠好的纸,上面还沾了几滴血渍,上书有林靖澄与长公主私通的秘事,而长公主方珏清如今在二郎上的静心庵出家为尼,法号摒尘师太。
林尽染顿住身形,神色怔忡,抬眸望向孙莲英,“此事已经传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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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曾。不过事关皇室、上柱国、韦太师、林尚书,牵连甚广,故而陛下急召林御史入宫。”
林尽染嘴唇微嚅,欲言又止,“罢了,先面见了陛下再说。”
然文英殿前早已有禁军把守,根本无人能靠近。祁将军见二人行色匆匆而来,抱拳一礼,“林御史,孙公公。”
随后又向身后的禁军吩咐道,“放行!”
还未曾入殿,楚帝的声音已传来,“进来吧,不必多礼!”
林尽染闻言,仍是揖手一礼,“陛下!”
“刚刚莲英给你看了吧?”
“臣大略看了一遍。”
楚帝斜倚在凭几上,阖眼沉思,良久方问道,“你怎么看?”
林尽染双手交叠在身前,垂着眼帘,反问道,“陛下是问该如何破局,还是问谁是始作俑者?”
楚帝并没有立即说话,睁开眼眸,抬手令他坐下。
“臣还是不坐了,一会儿还得起身,麻烦!”
“你想的这个法子,朕若是会应允,就不会让你坐下回话!”
楚帝的语音很是沉重,但的确揣摩了他的心思,事关四方利益,长公主除‘死’之外,别无解法。
可一死了之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吗?毕竟摒尘师太就是长公主的消息不日就会传遍街头巷尾,再争论死不死的已没有任何意义。换言之,问题已经暴露出来了,而‘死’只是长公主唯一的选择。
林尽染默然良久,摇了摇头,“陛下,长公主的名讳除宗正寺的谱牒有载,能知晓的人并不多。”
这句话说得不假,寻常百姓家里姑娘的闺名尚且得在问名,夫家方能知晓,遑论贵为皇室公主。如此,便可将范围缩小至韦太师父女、林靖澄、上柱国以及几个资历老的皇室宗亲,可知晓长公主在静心庵出家的人也不算多,若先前就想玷污皇室还有林韦二府名声,早就该动手才是,何必拖到今天。偏偏救下长公主的大将军府如今也受了池鱼之殃。
楚帝额间的青筋直跳,面颊绷的很紧,“你去寒园见那位的时候,她可有异样?”
“姨母并未提起长公主,臣猜测,她即便知晓摒尘师太是长公主,多还是会捏在手心,静待良机。”
他的行踪,身为陛下了然于胸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只不过皇帝陛下都未曾唤一声淑妃,林尽染又如何应和呢。
“姨母?倒是叫的亲热。”楚帝微微眯了眯眼,眸光略带了些审视的意味。
林尽染慌忙揖礼,急于解释,“陛下,臣···”
楚帝稍稍抬手,撑着凭几缓缓坐起,又抬了抬下颌命他坐下,示意孙莲英沏上茶,宽声道,“你不必解释,她到底是出自南海,与元瑶或有几分渊源,你唤她一声姨母倒也不为过。”
淑贵妃在寒园之中拨弄风云,同样是在教授二皇子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储君,究竟能否在长安掀起巨浪还未可知。但不得不说,长公主若是被她捏在手中,的确算得上是不错的筹码。若非万不得已,她也不会轻易玩火自焚,这一点,皇帝陛下心里很是有谱。
何人要置长公主于死地?或者说长公主若是死了,谁会受益?这个问题根本无人可答。从已知她名讳的人当中逐一排除,似乎仅有韦英最为可能,毕竟爱子林明德已死,心中对长公主的恨意足以令她做出如此不明智的举动,可眼下她已被禁足。
但文墨先生所书的桩桩件件,对尚书令府、韦府大为不利,似乎仅有大将军府无关痛痒,毕竟上柱国的军功摆在那儿,这番无稽之谈若能中伤,未免太过可笑······
“这位文墨先生奴才倒是有几分印象。据他所言,三十年前的确有一青年在朱雀大街上妄议长公主,而后······”孙莲英说话很小心,可真说到此处时,抬眸觑了一眼楚帝,似乎也只是唤醒这位皇帝陛下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