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尽染很清楚,对方是明摆着要让林靖澄深陷泥沼,无法脱身。
“林御史以为明礼带来的下人真能活着走出二郎山吗?”
“二郎山的禁军为护长公主自然不会下山,孙公公护送我等至木屋后也已回宫复命。某倒是好奇,林尚书如何以为对方会派遣刺客?还是说一切都是林尚书有意安排?”
林明礼猛然抬眸审视其父,若真如林尽染所言,此等心肠未免太歹毒了些。
林靖澄未曾理会他的发问,转而问询,“明园的杨湜绾不曾婚配,林御史可否割爱?”
“爹!”林明礼轻声唤道,很是羞赧地扽了扽他的衣袍,未曾想此事竟也为父亲知晓,可大婚不过数月,眼下提起纳妾一事倒真显得突兀。
“林尚书既不愿透露,又何必来打趣某。”林尽染迟疑稍瞬,斟酌片刻后又言道,“杨夫人虽与某的小妻共事生意,但某尚不能替她作主婚姻大事。不过林某得提醒一句,大公子将将成婚,现下若是心急纳妾,怕是吴尚书会心生不满,还请林尚书三思。”
林明礼神色一黯,方才心底竟是隐隐有些期待,被他这一番话打下来,倒真是有些发堵,却又生不出反驳的理。然转念一想,这不意味着他日后也不反对自己纳杨湜绾为妾嘛?
林尽染倒是真不知他内心早已自洽,林靖澄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就是要让自己亲口拒绝他这不切实际的想法,与吴兰亭好生度日,其中的利益攸关林明礼的前程。换言之,林靖澄已经着手替长子在做打算。
几近寅时末,天蒙蒙亮。川流不息的人流中,林尽染驾着马车摇摇缓行,在距离金光门数丈之地停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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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侯快步迎上前,抱拳一礼,“林将···林御史。”
“车里是尚书令,及大公子。找个兄弟驾车先送二位回务本坊。”
“是。”城门侯招呼同袍,替换他驾车送尚书令回府。见这位林御史衣袍满是血迹,又卸下披风,牵来马匹,“林御史若是不嫌弃,不妨先披上。”
林尽染垂首打量一番,不由地莞尔,未有推辞,一面系上披风,一面问道,“敢问兄台如何称呼?”
“末将成献。”
“成献···好名字!披风和马,不日我会遣人送来。”
林尽染未有多言,翻身上马、疾驰离去。
已奔波了一夜,终于回到府中。
林尽染吩咐刘管家在书房内放好热水,又脱下披风命人洗净。
浴斛中雾气氤氲,映得他面容朦胧难辨,蒸腾的热气下,身心逐渐放松,神思不禁又活跃起来,
‘林靖澄对行刺一事早有准备,甚至笃定自己性命无虞。然此举不过是愈发坐实林靖澄与长公主之间的关系,以及周文墨话语的真实性。可刺客若真为林靖澄刻意安排,除加快长公主死亡的速度外,于他根本毫无益处。除非他已灭绝人性,只为保全林氏一族而罔顾长公主的声名和性命······’
思忖间,他不禁喃喃自语,“林靖澄尚且愿为林明德这等人渣冒险,长公主与他到底是有露水情分,且观昨夜言行,颇为真诚,并不像伪装······”
‘咚咚咚!’
骤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谁啊?”
“是我。方才夫君命人去洗的披风上沾有血迹,夫君可是受伤了?”李时安语音中不免有些忧心。
本就一夜难眠,若不是听见下人来回奔忙地往书房送热水,她打量着林尽染已平安回府,故又特地去喊上元瑶。谁知他竟带回一把沾血的横刀和披风,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未有。”
“跟他客气作甚!”元瑶见李时安扭扭捏捏的,心急之下便推开房门,拽着她就往里闯,“明明担心的要命,又何故拘束?进来一看便知。”
林尽染迟怔片刻,露出一丝苦笑,“你这狐狸精,我是在沐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