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墨郑重地抱拳回了一礼,迟疑片刻后,淡淡道,“其实,林御史若是先报出名号,也可顺遂地带走女医师,何须殴打太医署的贾医正呐。”
“不瞒将军,突发恶疾的并非是我夫人。”
祁墨霍然顿住脚步,沉声道,“林御史,祁某若如实向陛下坦言,你可逃不开一个欺君之罪。”
他到底是听了突发恶疾的是李时安才肯放行。纵然到了皇帝陛下面前,也该是这番说辞。可林尽染竟称劫掠女医师并非是为了自家夫人。
“祁将军当然可以如实告知陛下。”林尽染缓缓转过身,径直迎上祁墨那略带审视的目光,齿唇翕动,“不过,林某期望祁将军能趁早围了太医署,待陛下旨意下达前,未免他们说些不该说的话。”
“禁军只听陛下调遣。”
林尽染摊了摊手,“那就进宫吧。”
祁墨颊边的肌肉很是分明,踌躇片刻后又吩咐道,“你们,去太医署外巡守,看都有谁与太医搭话,一并记下来。”
“是!”一小队禁军领了令,遂复返太常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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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正。
天际逐渐乌云峥嵘,低压在宫殿的高檐上。天色已浑得像一池碧水中搅翻的墨汁,几是顷刻间就会有滂沱大雨之状。
不知是否是因天色黯淡,风云突变,楚帝立于文英殿前,瞧着兴致并不高。
孙莲英听义子孙晏如传信,旋即又转述给楚帝,“陛下,林御史与祁将军已过昭阳门,方才祁将军已命禁军在太医署外巡守。”
“他这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这骤然变化的天气实在恼人,索性就该来一场大雨,愁云霭霭总予人一股压抑之感,实在不爽利。楚帝沉吟片刻,皱眉问道,“时安才刚去诚园吧?”
“是。林御史贸然闯入太医署,想来这些女医师应不是为了林夫人才对。”
“那便只能是吴兰亭那丫头。”楚帝眯了眯眼,沉思片刻,又转身入殿,吩咐道,“遣人去诚园再打听打听。”
“奴才已有安排。”
孙莲英一边掌灯,一边回禀,“陛下,京都府尹杜子腾去了务本坊,而后林尚书便急匆匆地去了诚园,杜府尹则是独自回府。二人拢共呆了不过盏茶的功夫。”
楚帝眉头微微一蹙,“你们都下去吧,只留莲英在此伺候。”
“是!”
未多时,林尽染已至殿内,叩首见礼。
“罪臣林尽染擅闯太医署,劫掠女医,请陛下治罪。”
“事急从权?好个事急从权!若人人都像你这般事急从权,这偌大的天下,还要规矩作甚?”
殿内本来的沉寂被这骤然响起噼噼啪啪的雨声给划出了一道口子。
“起来吧。”楚帝垂着眼帘,随意地抬了抬手,本就未曾计较,又何来降罪一说。
“诚园发生了何事?”
“臣,不知!”
“不知?既是不知,那你为何要擅闯太医署!”
林尽染缓缓站起来,往前迈了两步,“涉及内院,臣无从得知。不过吴兰亭的侍女如雪满手鲜血,哭喊着要女医师救她家小姐的命,故而有此贸然之举。”
楚帝唇角一勾,眼底闪过些许赞赏,“你倒是心细。”
林明礼与吴兰亭身份特殊,许多情形下,皇帝陛下并不能明目张胆地帮扶他二人。何况坊间流言四起,派遣女医师若是替吴兰亭诊治,当下反倒百口难辩。可若是予李时安诊治,也算是落不下话柄。方才在太常寺闹这么一出,只会坐实他夫妇二人伉俪情深,一时情急方有此贸然之举,旁人总不能误解他是为了吴兰亭吧?
“陛下命孙公公送来的奏疏,臣看了。”
楚帝“嗯”了一声,旋即侧过身去,悠然斟茶,“看来,染之是要有话要同朕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