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纵然是夫人身边的贴身侍女,何时由得了你干涉老爷如何处置?诚园当真是没了规矩!”
林靖澄随行之人中还带上了府中的一个老嬷嬷,毕竟是闺阁女子,他还不便入室探望,自然是要找个老道的婆子。这老嬷嬷也算是看着林明礼长大的,且林府又仅剩这根独苗,话语间是带了点情绪。何况如雪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诿,固然心生不满。
林靖澄微微眯眼,眸色停滞在她那手中的‘药方’,唇角一勾,“如雪,你是怕老夫?还是说,你手里拿的并不是兰亭的药方?”
“如雪···我···”如雪勉强提了提气,可在这位尚书令面前,根本就是徒劳,但仍是细若蚊蝇地回道,“小姐的病耽误不得,耽误不得···与其分说,如雪早已替小姐抓来药。”
她本不想理会,转身就要离去,奈何一旁的小厮手脚的确麻利,以迅雷之势抢走手中纸条,又一溜烟的功夫已呈交至林尚书手上。
林靖澄缓缓展开纸片,上面根本就是一无所有。他拈起纸片一角,肃声发问,“这就是予兰亭的药方?”
话音刚落,尚书令府的小厮已一左一右,擒住如雪的双手,令她跪伏在地。
“还不说实话!”
林靖澄的声音犹如九天惊雷,震得她身子下意识地颤抖一下。
如雪冷声一笑,“如雪要替小姐走一遭吴府,林尚书可愿放如雪去?”
吴府?如雪随她主子的性格,确有主见,但还不敢如此贸然。莫非真是吴兰亭的伤势过重,以至于要请亲家过来相见最后一面?林靖澄不免腹诽。
至于为何不敢请吴府的人前来?且先不说吴兰亭的生死不明,自这位正室夫人受伤伊始,无论是至府衙还是陛下面前,皆可裁断‘义绝’。
原《楚律》中对‘夫伤妻’所致后果描述得很是模糊,多也用于‘妻伤夫’才致义绝,可吴兰亭毕竟也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纵然未到义绝的地步,林吴两家的关系往后也就出现了裂隙,最终也不过是好聚好散,闹个‘和离’收场。
而这些已是看在长公主的面上,皇帝陛下有意保全才会如此,但往后要予林明礼再议亲就绝非易事,毕竟谁愿将自家姑娘往火盆里推呢。
无论是林尽染,还是林靖澄,心中俱是了然,吴兰亭若仅是受伤,请来吴府中人倒也无妨,说到底不过是重重责罚一番林明礼,让吴尚书和夫人出出气,此事也就算是翻篇。可若是真有何差池,这件事恐不能善了。林尽染正是出于这个打算,才会去请来林靖澄相机决断。
“你先去后院问问孟医师,眼下是何情状。”林靖澄拧着眉,偏过身去低声吩咐那老嬷嬷,又抬眸看向如雪,“你家小姐性命危在旦夕,你竟敢欺上瞒下,伺机逃跑。先将她押进柴房,待兰亭苏醒后,再行发落。”
林明礼闻言,连忙求情,“如雪一直在夫人身边侍候,是最体贴的。若夫人醒来看不见她,定然忧心如焚,不若放她回屋吧。”
“呸!”如雪轻啐一声,恶狠狠地盯着这位姑爷,“若不是你,我家小姐能躺在床榻上生死不明吗?怯懦至此,眼下倒是装模作样地替我求情,谁知你安的什么心!你们林府,没一个好人!”
她几是用尽平生能记住的一切恶毒之词,虽是不痛不痒,且颇有几分幼稚,但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指着鼻子骂,林靖澄胸腔中的怒火腾地燃起。
“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