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的赵清走近几步,踮脚探头往棺材里一看。下一秒,却是目眦尽裂,手指狠狠指向了赵白,勃然大怒道:
“你竟然偷了父亲的陪葬品!”
“那也是我的!父亲的钱我有一半的份,什么叫偷。那是我应得的,应得的!”
赵白喊得更大声。
赵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恨声道:
“你拿了亡父的陪葬品,还敢有什么道理。你出去问问,看有谁觉得你有道理!你是无辜!我没你这个弟弟,不忠不孝不知廉耻,你就是地上的臭虫,苍蝇,恶心,恶心!”
赵清是个读书人,从未骂人,如今一连说了几句恶心,可见是真的气狠了。
桑伶退开几步,继续看向了棺材,不过这次她看的却是赵老爷的尸身了。因为入殓的缘故,他衣服极为整洁富贵,双手叠放在腹部,看起来安详,就像是睡着了。连着尸臭尸斑都闻不见看不到,桑伶逡巡一圈后,将目光放在了脸上,只是现在这脸被黄纸全部盖着,看不到五官。
另一厢,赵清和赵白两人的争吵已经进一步升级。
赵清将赵白从小到大赌博喝酒气了父亲无数次的事情全部都倒了出来。当着府中众仆从,还有两个客人的面,几乎是将赵白的脸皮扯下,放在了地上踩。
赵白气得大吼大叫:
“你为什么要将这些事情全部都说出来,赵清!你还是我哥吗!”
赵清冷冷回他:
“现在的父亲被你气得不愿出门,我情愿没你这个弟弟。”
赵白看着自己哥哥居高临下看来的眼神,心里冰寒失望,他眼神哪里还有亲情,有的只有放弃。
儿时回忆不断涌上,赵白恨得咬牙切齿,一下子就要扑过去。他现在是完全失去了理智,根本什么都不管了,对着赵清就要撞过去。
“我变成这样子,就是因为你,因为你!赵清,我恨你,我恨你一辈子!”
可他还没靠近一丈,一道冷风忽然刮来,他猝不及防,一下就被踹飞了出去,还未反应过来,就感觉身上一沉,整个人都被死死扣住,然后直挺挺被死压在地。
苏落收回了脚,对正在压着赵白的仆从吩咐道:
“将人捆了,省得再伤人。”
仆从们眼神轻鄙地看着手下扣着的人,赶紧取了麻绳将他狠狠绑了。
赵白像是被困在笼中的野兽,拼命挣扎,眼睛赤红吃人般死盯着自己的哥哥。
“赵清,我恨你,我恨你,恨你!”
赵清看着眼前这般的弟弟,身子不受控制地轻晃了一下,勉强站住后,却是疲乏无力遍布全身。
他没有再去看赵白,吩咐了人将那棺材板捡了回来,盖回到棺材上。
此时,桑伶已经不动声色地重新站到苏落身旁,袖边一捋,手指不经意地将袖中的一点黄纸盖了盖,看着不远处那棺材板被人抬起,再落下扣住了棺材。
赵清亲手拎锤将大拇指粗的棺材钉一一定下,他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这些对于他而言并不容易,前后足足耗费了半个时辰才算完成。
这次众人喊起后,棺材轻松就被抬了起来,向着府外走去。棺材落在准备好的马车上,身后载着花圈纸人的马车跟了半条街。
此时,赵白已经没了力气,失魂落魄地躺在地上。赵清在路过他时,对着仆从淡淡吩咐道:
“将他带上一起送灵,麻绳不用松了。”
赵清被迫被牵着跟上了送葬队伍,众人慢慢出了城门,向着城外走去。
这里三面都是山,只有城南是平地。桑伶他们一开始进城,便也是走过城南那些农田,才进的城。现在送葬的队伍不去城南,径直向着城北的山里走,显然是要将人葬进北面的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