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乐散真人已经看见谢寒舟如今的不同,像是从困牢之中放出的野兽,身上再无从前的压抑和束缚,气势惊人得吓人。
他不过将桑伶抱进了这座客峰,转瞬间这山峰上莫说是弟子们活动,就连那鸟都不敢叫了。
谢寒舟已经是这般厉害,那悬墨却更像是一匹没拴绳的饿狼。
左右环肆,都不是好惹的。乐散真人恨不能自已也晕上一晕,让大冤种李一替上他一替。
在他脑中乱七八糟想了一通,眼前形势已是大变。
不知谢寒舟说了什么,悬墨已经是一下站起,手中唐刀横直在前,就要出手:
“谢寒舟,你有空在这里磨磨蹭蹭,怎么不去鬼市,杀了那天枢,为尊上报仇!”
乐散真人赶紧拦刀,吓得不轻:
“你要是动手,我这座屋子就完了,歇歇气啊,年轻人。”
谢寒舟却还在火上浇油:
“你若是有本事,自该先前在鬼市时直接杀了重伤的天枢,何必在我面前犬吠。”
鬼市已经关闭,根本不可能进去,悬墨如今不过是激怒他,想要让他离开。
可他知道,若是轻易离开,悬墨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带着桑伶返回邙山雾林,那样她的性命便是真的不保。
他有一件可以让桑伶恢复的办法,只是这办法太过惊世骇俗,定不会被妖族允许,所以他不能现在提出,唯一能做的便是将桑伶护在眼皮子底下,死死看住。
悬墨嗤笑一声,将唐刀的刀鞘从乐散真人手中抽出,继续对向了谢寒舟的位置:
“你当我不敢?天枢又如何,只要一切威胁到尊上的存在我都会杀掉,其中自然就包括了你,谢仙君,谢寒舟。”
“悬墨,自该如此。”
斜刺里,一道声音从外面传来,来者一身素色衣袍,如春日的杨柳,清新淡雅,只是眼眸扫过谢寒舟的位置,明显冷意十足,带出不喜。
谢寒舟看着他一身的妖气,腰带上挂着不少药囊,便明白此妖定是邙山雾林派过来的妖族。
他立即让开了一步,不再像刚才与悬墨争锋相对的锋芒,有的只有对桑伶的担心。
他说:
“我用了无数珍藏,才勉强吊住那心脉,维持住最后一口气。”
阿染径直走向床榻的位置,拿起那手腕,轻轻扣住,脉搏浮在之下,他的表情却是越来越凝重。
睁开时,眼神利剑一般射向了谢寒舟的位置:
“照理来说,这心脉绝不会突然恶化成这个程度,你究竟和尊上说了什么!让她情绪起伏,还萌生了死志!”
谢寒舟眼瞳一缩,想到之前那些话语还有陆朝颜苏醒的事情,一颗心彻底沉进了冰水,遍体生寒。
下一秒,一道冷光刺了过来,刀锋的尽头是悬墨凶狠癫狂的眼睛:
“谢寒舟,都是你干的!你究竟对尊上说了什么!”
谢寒舟侧身一避,左肩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在此时全部崩裂炸开,无数鲜血水流一般流淌不停。
他面色惨白,却是连呼吸都未乱上一分,抬掌一击,狠狠拍开了紧接着又要刺来的第二刀。
一时间,屋子里都是刷刷刷的刀锋破空的声音,所到之处都是碎屑破布。
除了床榻周围,皆是战场。
阿染见谢寒舟浑身染血才满意地收回了眼神,继续扣脉医治。
乐散真人将一切扫进眼中,为谢寒舟默默点上了一根蜡,缩到床榻边上,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