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秀连忙让她低声些。
他自己心里也愁得慌:
“如是真告了官,族长也是没法子。他们怎么就去告官了呢……”
“告官怎么了?”佟嫂子情绪激动。
“那都是咱家应得的,没有多拿他一分一毫,我就不信青天大老爷不给我们主持公道!”
佟秀和隋准却对视了一眼,在心中叹气。
他们想起那位县衙里的三叔,佟三。
“娘,族长还没答应,现在急也没用,咱们先静观其变。”隋准安慰佟嫂子。
可大家心里都知道,在官老爷面前,族长不堪一击。
一家人沉默地坐了一会儿,夜深了,才各自散去。
这天晚上,没有人能睡着。
大家都提心吊胆地,等待暴风雨的来临。
但是分家的事还没等到,先等来了里正。
“佟大家的,佟大家的在不在?”
一个穿得比普通庄稼汉子齐整几分,还有些派头的老头,在门外喊。
佟嫂子打开门一看,居然是里正,赶紧挤出笑脸,迎了进去。
“叔,你怎么来了?”
佟嫂子勉强按下噗通乱跳的心,张罗着拿凳子、拿茶水,给那老头奉上。
老头对她的积极有几分满意,拿过碗,先是喝了一口茶。
然后才慢悠悠地说:
“你们家,摊上大事了!”
佟嫂子本来就害怕跟沾点官的人说话,听他这般说,胆几乎吓破。
“叔,怎么回事啊?我们可都是老老实实种地的,没犯事啊!”
老头没搭理她,又喝了一口茶,才说:
“老实?你们胆子大了去了,连税粮都敢不缴!”
佟嫂子惊愕:
“叔,这话怎么说?我们怎么敢不缴税呢,年年都跟村里头一块去上税的,前不久也是,你当时也在,看见了的呀。”
“我看见有什么用?”老头瞪起眼睛:“关键是,官爷没看见!”
佟嫂子糊涂了,语气里都带上了哀求:
“不可能……当时明明上了的,官爷也在册子上划拉了……”
“那我不知道。”老头说:“反正官爷们发话下来了,你们大房没上税。不单是今年没上,往年也没上,你们分家分的那么多地,都得给一次性全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