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咬紧牙关,艰难地向门口走去,羊水滴答滴答洒了一路。
孩子,绝对不能有事!
她盯着三丈外的乌头门。火苗正顺着楹联“平安二字值千金“的洒金纸窜动,灼焦的烟气裹着血腥气堵在喉头。
火势蔓延太快,门都被烧着了。
她出不去了。
碎瓷扎进脚心的瞬间,她忽然记起滕明晨起离家时的耳语。那人将脸贴在她腹上喃喃:“待我申时归来,定能听见孩儿蹬被的声响。”
浓烟中,那件未完工的衣衫飘落在血泊里。
滕夫人蜷在火光交织的阴阳界,泪水模糊了双眼。
夫君,真要永别了吗?
我们的孩子,尚未出世啊!
滕明在屋外看见这冲天的火光,腿都麻了,险些跪在地上。
他的夫人还在里面,他那怀着三胞胎的夫人啊!
“阿芸——!“嘶吼震落檐角最后半片青瓦。
火舌舔舐着窗棂上的双喜字,那是一年前他亲手贴的。
当年背着新妇跨火盆的臂膀,此刻却撕不开这地狱般的火幕。
滕明十二岁的时候,父母就死了,他的日子过得很苦。
好在父亲留下了一些银钱,他才靠着长大。
不过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要出去打工,也没少挨欺负。
直到后来遇见了现在的夫人。
夫人很温柔,待他极好,无微不至地照顾他,让他体会到了家的温暖。
当姑娘说出夫人怀的是三胞胎的时候,他高兴得不得了。
可是,又听到家里着火,他如坠冰窟。
看着眼前冲天的火光,他想要冲进去,又不知道从哪里入手。
自己好不容易有的夫人,好不容易有的家,好不容易有的孩子,都要没了吗?
滕明脑袋嗡嗡作响,正要手忙脚乱地取水救火,忽然听见一声厉喝。
“让开!“
武侯铺的铜锣劈开人群,冰凉的井水泼在门框上腾起白烟。
火伍冷静地拿着唧筒往火舌上喷水,耳畔传来水浇在火上滋啦滋啦水汽蒸腾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