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呦......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干了什么混账事,惹怒了上天,引下降罪,害得我们这儿年年大旱,饿死个人咯......”

“少在这儿吵吵,说这么多话,你也不嫌累着。”

“就是,这年头纯熬人,你瞅瞅现在害人瘟的有多少?还能活着就不赖了,知足吧......”

“哪能知足啊?你们忘了前些日子去城里领救济粮时瞧见的那几个贵族老爷了?”

“这怎能忘?一个个穿得人五人六的,还说要开啥宴会......嘿嘿嘿,老子家里瘫着的老娘都快饿死了,他们还开宴会,宴会他奶奶滴个腿!有这闲钱,怎么不想着请些个法师来给下两场大雨、驱一驱这该死的人瘟?”

“怎地,你愿意闲着没事往自己身上划拉两刀?钱就是那些人的命根子,叫他们出钱,那就是在割他们的肉、挖他们的骨头!能快些再给咱们施上两口稀粥喝喝就谢天谢地吧......”

“有时候真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找个月黑风高夜,摸到那些贵族佬儿家里去,想想就知道他们那都是存粮,弄一点儿回来就够熬过去的了......”

“嘿嘿嘿,就凭你这干巴瘦老头?骨头都不够人家当几斤柴火烧的!还摸进去偷粮食呢?叫人家院子里养的狗逮着了,另一条腿都给你咬折了!”

“***,让你们别吵吵,你们不听也就算了,反正累不着老娘,结果你们还在这里哪壶不开提哪壶......一想到那些大户家里养得狗都能填得饱肚子,老娘就心里犯糟劲儿!”

“臭婆娘,你心糟关我什么事?再搁这儿骂人,信不信我一拳头砸死你!”

“反正老娘瘦,一拳头下去硌断你手!”

“你们几个都停下来吧,咱们不能再歇着了,再歇下去,临了草被人给挖完,咱们连草根都吃不着了......”

靠着烂石头东倒西歪坐在地上的几个人看了眼今天的收获,顿时陷入沉默。

良久,不知是谁又开口说了一句:“阿福家里的娃娃溜出门想逮田鼠吃,没了。”

不是失踪,是没了,几人都明白这其中的区别。

随后,则是几道吞咽口水的声音。

他们慢慢爬起身,用沾满了土灰的、没什么气力的手开始了新一轮的挖掘,并期待着能够挖出点儿除草根之外的东西,譬如花生之类的玩意。

没人再说话,没人再去看互相看对方。

他们实在是太饿了。

但他们这儿毕竟离城里近一些,偶尔还能领着几口粥喝,不像山那边领不着一口饭食的村子,听说那里已经快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