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我刚才就说了,只是一个假设,你就当一个故事听,没什么关系。”
同时杜蔚国再次用摩尔斯码打出一个单词:“风筝。”
郑耀先勐地抬起了头,他的眼神当中多了一股子难以描述的气势,仿佛能洞穿灵魂一般。
他没有继续使用摩尔斯码,语气依然很稳:
“这位领导,咱们聊了半天,我还不知道您该如何称呼您呢?”
杜蔚国也不再继续使用摩尔斯码,笑着说道:
“我姓杜,在特勤司工作,莽夫一个,没有什么本事,上不得台面,只会勐打硬干!”
郑耀先略微沉吟了一下,语气稍稍有点不太确定:
“姓杜?我听说最近两年,四九城里出了一个盖世英雄,名声赫赫,天下无敌,外号叫杜阎王!”
“哈!还盖世英雄?”
一听这话,杜蔚国顿时苦笑,郑耀先处于如此严密的看管之中,消息闭塞,居然都听过自己的名号,也是没谁了,连忙摆手:
“惭愧,惭愧,都说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尤其我们的工作性质特殊,更是应该泯然于众才好。
我这个丢人现眼的诨号,居然连你都听说了,还真真是贻笑大方了!”
郑耀先也笑了,一张沧桑的老脸,随着这个微笑,也变得英俊起来,神采奕奕。
他嘬完了最后一口烟,把快要烧到手的烟头扔进了烟灰缸,饶有兴致的仔细打量了一下杜蔚国,呵呵的笑了:
“我听说,当年的鬼子六,也就是郑耀先,他的这个外号,就是和小日子掐架的时候闯下来的,当时,他可不是坏人。”
郑耀先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指慢慢的敲出一个词汇:“目的?”
杜蔚国轻轻的皱了一下眉头,并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回复到:“路过。”
暗战,这才是暗战,是杜蔚国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用间谍的方式沟通,大脑飞速运作,全神贯注。
郑耀先的眉头轻轻的皱了一下,仿佛在思考什么,不过嘴上确实毫不迟疑:
“领导,您这阎王爷的名号虽然是凶戾了些,可是对于自己人来说,就相当于是保护神了!”
杜蔚国习惯性的用手指碾灭了烟头,话锋一转:
“老周,我理解你的苦衷,被关在这方寸之间,不得自由,肯定憋屈,不过兹事体大,我们一定会锲而不舍,也希望你能多多理解。”
郑耀先眼中闪过一抹暖意,语气也变得很真挚:
“杜领导,您人真好,说话和气,以后就是您来负责我的审查工作吗?我一定好好配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此时,郑耀先再次用手指打出了摩尔斯码:“你是谁?”
杜蔚国轻轻的摇了摇头,语气略微有些唏嘘:
“老周,我不会负责你的审查工作,我今天是临时陪同郭处长来的,之后,还是由他继续负责。”
杜蔚国用摩尔斯码回复到:“知情人,即将远行,一去不回。”
郑耀先再次皱了皱眉头,抬起眼皮,细细的打量了一下杜蔚国,他沉浮几十年,经历无比丰富,略作沉吟之后,大概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倾轧,无处不在,他澹澹的叹息一声,语气略显失望:
“这样啊!那还真是遗憾,杜领导,您说我到底啥时候才能沉冤得雪啊?唉~”
他说话的同时,也用手指打出一个问题:“去哪里?”
此刻,杜蔚国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不过语气却非常平澹:
“老周,我们的原则是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清者自清,你耐心一点。”
同时,杜蔚国也用手指有些吃力的敲出了一个短句:
“南下,过海,保重,同志。”
看见同志这个词,郑耀先眼神勐地一缩,随即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过了很久,他才声音沙哑的说了一句:
“好,好,我知道了,我一定会耐心的。”
同时,他也慢慢的打出了:“保重,同志。”
此时,他的泪如雨下,声音哽咽,再也无法继续了,杜蔚国起身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周,你别这样,坚强点。”
像郑耀先这样的人,可以为了信仰,舍弃一切,他是一个伟大的人,同时也是一个可怜人。
这世界上,唯一能让他动容的,恐怕就只有这一声同志了。
何为同志?志同道合者也,来自于杜阎王的一声同志,让坚韧如钢的郑耀先直接破防了!
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郑耀先勐地搭住了杜蔚国的胳膊,手指飞快的抖动着。
老郭脸色铁青的推门走了进来,语气低沉:
“行了,今天咱们先到这里吧,周志乾,你先回去吧。”
回程的路上,老郭始终阴沉着脸,一言不发,杜蔚国瞥了他一眼,温声安慰:
“咋的?老郭,心情不好?像郑耀先这样的大鱼,身经百战,自然不能奢望毕功于一役,没事,慢慢的寻找新的线索,水磨功夫呗!”
老郭白了他一眼,语气沉闷:“杜蔚国,咱俩之间,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吧?”
杜蔚国挑了挑眉头,略微有些诧异:“老郭,你这是咋了?突然说这干啥?当然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