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小同学们跟他说的,敢还手还嘴,外面轮值在此的武学师父,会按着压马步,不给吃不给喝,一不小心,还要负重三里路,他就心尖打颤。
今儿一早,他在马步上已经吃了亏,还被好多人笑了。
先生考教功课,他这么大的个,却被分到了蒙学小班……
“怎么?还不服气?”
“……服气!”
薛蟠忍气吞声。
“服气就好,犯了错,就站着听课吧!”
陈先生拿起千字文,“现在跟我念,知过必改,得能莫忘。罔谈彼短,靡恃己长。信使可覆,器欲难量……”
“知过必改,得能莫忘。罔……谈彼短,靡……靡恃己长。”
薛蟠的公鸭嗓子在一众童稚声音里,那么突出。
别人念的有韵味,有节奏,他念的……
陈先生看了他一眼,终于放慢节奏,两句两句的念了,“遐迩一体,率宾归王。”
学生们跟上。
薛蟠终于没有结巴。
“鸣凤在竹,白驹食场。”
“鸣凤在竹,白驹食场~”
小主,
薛蟠跟着念的还好。
终于,这一节课过去了。
外面响起了下课的铃铛声。
为了上、下课的时间问题,沈柠特意让人往这边送了一个西洋钟。
上下课的铃声则由轮值的府卫帮忙敲响。
“好了,下课!”
陈先生放下书,不管学生们叽叽喳喳的出去玩,道:“薛蟠,你的千字文也不甚熟,下课就不要玩了,下堂课,我要报听写。内容从天地玄黄,到坐朝问道,你先好生看看吧!”
薛蟠:“……”
他的天塌了啊!
这些字在一起,他都认识,尤其这前面的,顺着报听写,他勉强能写出来。
但若乱了顺序……
先生一走,他忙抓住跑回教室拿木鸟的小同学,“先生常报听写吗?”
“肯定的呀!”
他们蒙学班主要是认字,从三字经到千字文,每天都要报听写的。
“那……是按着顺序来吗?”
薛蟠看着面前的小豆丁,好想哭一哭。
“不是!”
同学怜悯的看了他一眼,“趁着还有时间,你赶紧看看吧,要不然连着四天不及格,也是要挨戒尺打的。”
戒尺打人可疼了。
他们谁都不想受那罪。
所以每天回家写作业写的可认真了。
薛蟠看他拿着木鸟蹦蹦跳跳出去玩了,也想出去,可……可他是蒙学生啊!
他忘不了,被划到蒙学这班的时候,大家看他都是什么眼神。
薛蟠忍着手疼,急忙翻书,努力记天地玄黄到坐朝问道这一段。
他明天不来了,但今天得混过去。
闵健柏受王熙凤托付,想要过来看看他,却没想他在这里闷着头翻书,忙又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一节课,两节课,三节课……
从上午到下午,别人的课间休息都能玩,可是薛蟠不行。
先生教了这一段,还有下一段,听写也是一样。
很明显,要放假了,先生在抓紧时间让大家巩固知识。
薛蟠有好几次都要哭了。
因为他写出来的字,不仅大而丑,还错的最多。
他在这边水深火热,薛姨妈在家也是坐立难安。
族学离两府这样近,中午居然不让出来吃饭。
如果只这也就罢了,可服侍的小厮怎么还被打发回来呢?
“你哥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薛姨妈叹气,“你说,没人服侍,他会研墨吗?”
薛宝钗:“……”
她也有些忧心。
父亲在时,哥哥是会的。
但是后来……
“可能会手忙脚乱一段时间,可既然去人家的族学附学了,这些总要会的。”
又不是只哥哥有服侍的人。
贾家哪怕旁支的哥儿呢,也有好些能使小厮的。
“妈,哥哥回来,若是再吵闹着不去,或者说哪哪不舒服,您可不能再替他请假了。”
薛姨妈:“……”
“您没看过来请安的掌柜们,听到哥哥去贾家的族学附学,面上都更恭敬了吗?”
这?
薛姨妈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