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去后,哥哥无人教导才越发惫懒,如今族学那边有好几位举人帮忙管教,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薛宝钗劝母亲,“哥哥回来,若是哭闹,那定是管教得力,您可不能让他一哭,就乱了方寸。”
父亲去后,母亲只一味宠溺,她可操心了。
各地的大掌柜看到哥哥那样,面上还好,但生意却一年差似一年。
薛宝钗知道出了问题,可账目被人家做得天衣无缝……
她想规劝母亲,想让哥哥奋起,奈何每次出手,不是被母亲的眼泪哭得心软,就是被哥哥的伏低做小,弄得没法子。
她只能自己努力。
但她的努力于家于族何益?
宝钗有时候也挺迷茫的。
所以,她又从道家,从佛经里寻找出路。
宝钗在心里叹息,她心在红尘,身在红尘,其实知道的再多,也是无法超脱。
“贾家的规矩在那里,不说宝玉、蓉哥儿他们,就是姨夫……也得受着。”
薛姨妈:“……”
想到下人打听来的消息,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们给谁都送了礼,其实也该给你姨妈和姨丈送些的。”
说到这里,她又看向女儿,“等蓝表姑娘回府,你看我们能不能去问一问?”
“……也不是不行!”
她们借着姨妈住进了贾家,若是对姨妈和姨夫不管不问,外人看着也不像。
宝钗道:“不过您是长辈,蓝表姐那里,还是我来问吧!”
用自己的一把剑,守边关,报血仇……
这是曾经的她,想也不敢想的事。
“到时候,哪怕她驳了我,也没什么。”
她不想别人驳了母亲的面子。
“……我的儿……”
薛姨妈自然知道女儿的良苦用心,闻言搂住她的时候,忍不住又滴了泪,“你哥哥但凡有一半如你……”
只有这一双儿女,她的疼爱之心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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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知道怎的,两个孩子养的,就一个在天,一个恨不能落到泥地里。
“妈,您可别说这样的话了。”
宝钗宽慰母亲,“哥哥进了贾家族学,一定能好起来的。”
抱着这个美好的愿望,她们终于等回了他。
“妈,我不去了。”
回到了家,关上了门,脸上都染了墨汁的薛蟠,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呜呜,我还被先生打了。”
他举起的左手黑呼呼的,好像在墨水里打了滚,仔细看,手掌好像在肿着,“还有我的腿……”
薛蟠的眼泪汪汪,“他们笑话我,我才掀了桌子,东府轮值的府卫马上就把我拎了出去,拿着细竹竿子,逼着我扎马步啊!”
稍有一点错,那细竹竿子就打过来了。
其实不止打腿,他的屁股也被抽了好多下。
只是妹妹在这,他不好意思说。
“……怎么能这样?”
薛姨妈又震惊又伤心。
她的儿,她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
夫君在时,就算要教训,也会偷着先在自己身上试一下,确定了力道才打的。
“不行,我得去问问凤丫头,让她管管……”
“妈~”
宝钗一边心疼哥哥,一边又万分无奈。
每次都这样,妈前面应的好好的,可只要一看见哥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昨天沈夫人才说……”
“她说什么?你还是不是我妹妹?”
薛蟠大叫,“我被人欺负死了,你才高兴吗?”
说着,他又看向母亲,“妈,你赶紧过去说,我被打伤了,现在发烧了。”
“对对对,叫大夫~”
薛姨妈怕他真发烧,迅速摸了摸他的额头,“宝钗在这里看着你哥哥,我去去就来。”
可是,她还没出院子,东府的府医就过来了。
紧接着王熙凤也赶了过来。
“我们太太听说令公子今天被打了。”
府医道:“特意差我过来看看。我们太太还说了,若薛太太不放心老朽,宁国府这边还能请太医,不过嘛~”
他看了一眼传出哎哟的屋子,“我们太太说,若太医也说公子没毛病,那公子就是装病,要被罚族学三个月不得归家,每两日一次忆苦思甜饭。”
啥?
薛蟠的唉哟声一下子就停了。
除了手心的,他身上的伤,当时是被抽的很疼,但能走能行,远不到伤筋动骨。
而且,人家请太医,那太医肯定也帮着人家说话啊!
“……姑妈,先让府医看看吧!”
能咋办?
看到呆了的姑妈,抿了嘴的宝钗,王熙凤只能站出来,“没事……,就好生听先生的。”
不听……
只能更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