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的人生被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挤满时,你会不会在某一刻突然感到浑身疲乏,想要停下来好好休息一下,为自己,就是单纯为了自己去做一些小事?
譬如请假打会儿游戏,躺在床上边吃薯片边刷视频,翻开许久没有点开的津津有味的重拾欢乐;
又或者仅仅是塞上耳机听一听音乐,骑上共享单车张开双臂呐喊,在海边和心上人吹着风压马路;
甚至更简单一些。
爽喝一瓶肥宅快乐水,蒙上被子呼呼大睡.
然而梦想很美好,现实永远很骨感。
学生党逃脱不了作业、考试、老师父母的无尽唠叨,上班族躲避不了业绩、会议、上司领导的指责谩骂。
在更为压抑的90年代后期日本,没有手机、电脑,连对人大声说一句话,在公开场合吐槽一下,就会被视为不礼貌,打扰人。
现代人的生活早已不堪重负。
而北川秀引领的新式俳句给了他们一个释放压力的宣泄口。
“有些东西高高在上,我们都是匍匐在地的普通人,哪有可能去触碰?”
“要我说啊,每天上班下班就累得够呛,在工作时要面对恶心的上司,下班聚会不得不迎合傻瓜般的同事,到了家!我还得应付妻子那张死鱼脸!
谁还有什么闲情逸致去赞美事物,风景?我宁可写钱,钱钱钱,唯有金钱才是万能的啊!”
“所以北川老师的这两首俳句很有趣啊,只要符合所谓的‘五-七-五’法则,我们也能写俳句?你看,北川老师在专栏里说了,俳句是用来抒发我们感情的工具,不一定非要赞美,非要遵守季语,只要有意思,它也是俳句!”
社会上,网络上,学校公司公园,无数人捧着最新一期的《文艺》讨论着新式俳句。
纯文学是一个非常小众化的东西,即便《青春三部曲》和《人间失格》带来了现象级的话题度,终究宛如“旧时王谢堂前燕”,没法“飞入寻常百姓家”。
但北川秀的《沙拉纪念日》和《我和妻子》不同,俳句只要能表达情绪,譬如爱意,思念,甚至是吐槽,都能被认可。
伱能写,我也能写,不是俳句诗人的特权。
它是一个让生活增加一些诗意与趣味的工具,仅此而已。
然后《文艺》发售不到两周,河出书房的邮箱就被各种信笺塞满了。
其中一部分是写给北川秀的读者信,他们热爱北川老师的各种作品,渴望得到互动与交流,便不断的写信过来,不知不觉就堆了上百封。
另外一部分则是社会群众们的投稿,北川秀想出的第一届“文艺俳句大赛”让《文艺》编辑部吓了一跳,他们起初并不觉得这东西真会有人参加。
俳句的高高在上感太强烈了。
隐退的高桥睦郎就和隔壁的诗圣、诗仙一样,这样的人物还活着,让人生不起亵渎俳句的想法,俳句好像就是他们这些诗人的特权似的。
事实是,不仅市民们爱上了北川秀说的新式俳句创作,这股风还渐渐吹进了《文艺》编辑部自己这儿。
不到两周,来自全国各地总计3025封投稿信!平均一天近300封!
这是《文艺》自创刊以来又一个惊人记录。
这些读者有的除了寄来自己写的俳句外,也会附上一些作品,希望编辑部能顺手审核。
以往只有每年的新人赏时期才会有如此大的投稿量。
投稿里的废件肯定多,但量变引起质变,说不定就挖到好苗子了!
“各位看,这首很有趣啊。
妻の愚痴返す言葉はうん、そだねー
(妻子的牢骚/随口回应/嗯你说得对)
”一名秃顶男编辑笑道。
“笨蛋,哪里有趣了?是说出了你的心声吧!我看这首才好!
食っちゃ寝て豚ならとっくに出荷済み
吃了睡/睡了吃/是猪早已出货
”一名胖胖的女编辑笑骂道。
当大家交流起读者们寄来的俳句稿子后,编辑部办公区的气氛瞬间活跃了许多,又有不少编辑围聚过来。
有人笑着说道:“要我评选的话,我得把第一名投给这个。
決めるのはいつも現場にいない人
做决定的/总是那些/不在现场的
你看呐,这首就很厉害,感觉像是讽刺各种文学奖一样,做决定的,可不就是那些人影都看不到的家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