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侍中。”守在大帐前的士兵态度恭敬,却没有让步的意思,“临清有急报传来,殿下正在处理。大人若是没有急事的话,可去旁边的帐篷稍稍歇息。”
冯侍中往帐篷看了眼,只能看见亮着灯,里面的在说什么是一点也听不见。
看来殿下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这份功劳自己是分不到羹了。
他冲侍卫拱拱手,摇头轻笑道:“老朽过来就是想和太子殿下说临清的事情,殿下既然已经知道,那老朽便回去了。”
侍卫还礼,将冯侍中又往外送了两步:“冯大人慢走。”
大帐内。
跪在地上的探马铺垫了半天,说临清的灾情怎么控制的住,说殿下派去的那些人怎么用心,说临清的百姓怎么感谢殿下…
一直到付景明都有些不耐烦了,他才感浅浅提了一句:“只是林公子不甚感染了瘟疫,不过也用药控制住了,应当是没有大碍。”
探马其实也不想铺垫这么多,但他的上司千叮万嘱的,说为了他脖子上的脑袋,这些废话必须得说。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下太子殿下的脸色,发现自己这几剂重药下去,殿下在听见林公子被感染后的脸色还是分外难看。
付景明一拍桌子,怒不可遏:“你们都是死人吗?居然让一个病人进城抗瘟?”
探马总觉得在付景明这话怪怪的,像是…在骂自己,他向上拱手:“殿下,临清的疫情能控制住都是林公子的功劳,但林公子既然进城,难免会被感染,况且林公子不过是……”
探马越说越觉得有理,越说越起劲,完全没注意付景明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顺宁见事不好,立刻开始赶人:“你先出去。”
探马不甘心的住了嘴,悄悄抬头看了眼,才发现付景的脸色黑的和锅底一样。他赶忙行了个礼,灰溜溜的退了出去。
大帐里又只剩下顺宁和付景明两个人,顺宁在付景明手边倒了茶,轻声细语的劝和着:“殿下息怒,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林公子的身子,让跟来的两位太医先去顺宁,给林公子看病才是。”
付景明拿着茶杯的手不住的颤抖,他勉强压下心中急躁,沉声吩咐道:“赶快去办。”
顺宁借机退了出去。
大帐中只剩下付景明,火烛噼啪作响。
看着跳动的烛火,他冷静下来,然后便被被愧疚和恐惧吞噬。
那些骂人的话何尝不是在埋怨自己。
林星火贸然前往临清是因为顺宁没将命令传出去,是因为粮食没有运出京城,可说到底还是因为他的无能。
如果他能多做一手准备,如果他能早点发现下面的错乱,如果……
都是因为他,因为他的失误,林星火才会跑到疫区,才会感染疫病。林星火的身子本来就不好,那么精心的养着,也不过还剩半年的寿命,再这么一折腾,他的寿命还能剩下多少呢?
五个月?三个月?还是十几天?
顺宁掀帘子进来,小心翼翼的回道:“殿下,江太医和李太医已经往临清去了,顶多有个五天就能到临清。”
顺宁知道付景明心情不好,竭尽脑汁的安慰着:“殿下安心,林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传话的探马也说了,林公子的病症控制住了,只是长睡不醒而已,说不定等林公子醒过来,就病痛全无了呢。”
江太医,李太医,
这两人虽都是京中有名的圣手,但也都说过林星火药石无医的话。
这次的疫病来势汹汹,就算有林星火提前默出的单子,这两人也不一定有十全十的把握,况且……付景明还是有私心的。
他想要找将林星火完全治好,只是这么久过去了,江湖骗子见过不少,但有真本事的居然一个都没有。
付景明深吸一口气,不死心的问道:“顺宁,孤让你找的医师怎么样了。”
“一直在找呢。”这话付景明三个月内问了无数次,顺宁也答了无数次,“只是,找到的医师都对林公子的病症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