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推测,只能说是我道门中人,有可能——是国师,但国师背后是谁,你我都清楚。”
“此事事关重大,容不得信口开河,既然法师怀疑是国师,那么有何物证?有何人证?”
“下毒之人为我与白晟而来,想来是不愿伤害周霜,而此毒霸道,用来制煞,世所罕见,非道门中人,难得此毒,我师兄已验过,其中有味——血辰砂。”陈传笺将血辰砂一事本末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中间自然隐去了关于周霜母亲的事,程锡圭越听越是诧异,尤其是听到曲公公所说以宫女炼化血辰砂一事,不由面色微红,陈传笺灵机一动,道:“既然程家自诩重臣,为何没有护太子周全。”
程锡圭微叹一声,“程家最不信鬼神之说,我们可以在朝堂上护太子周全,却眼睁睁看他在这种手段上送了性命。”话音方落,只听周霜道:“程兄此话可谓不尽不实,你哄着陈传笺说内情,却连句实话也不给她,这便有些过分了,依我看,太子登基,得势的是李家一门,与你程家没有任何干系,因此你程家就壁上坐观,不过凭借程家在朝野的人望,不管哪位皇子登基都要拉拢你们,所以谁继位对你们来说都无所谓,想来苏家也大概是这样的念头,若我没猜错,你们程苏两家一文一武早就联合起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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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锡圭果然是见惯风浪的人,乍见耗子开口人言,竟然还坐的稳如泰山,只是忍俊不禁地笑道:“原来是周兄,怪不得一个俗物也能如此神采奕奕。”
周霜沉默了片刻,想来是有些屈辱,但又随即道:“你们万万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皇子流落民间,竟然还与他母妃不合,一个没有任何势力和后台的皇子,岂不是最好的傀儡对象吗?”
程锡圭单指叩案,徐缓地道:“傀儡?周兄未免太看低自己,从我们知道你身份的刹那起,我就知道对周兄这样的人,只有俯首称臣才能明哲保身。”
周霜不置可否,只追问道:“所以你们才需要时间来考虑,为了我这样一个也许都不敢名正言顺认回去的皇子,是否值得?那么上清观之后,你们考虑清楚了吗?”
“不考虑清楚,我又为何掩人耳目来见周兄?”
“既是掩人耳目那就长话短说,必然不是今日才到,局势也看清楚,有何妙计?”
“妙计不敢提,只想看能否借今日之机,留下伏笔。如今朝局动荡,太子一死,皇后要么疯狂反扑,要么筹谋其他皇子,依我看以皇后城府之深,未必会拿李氏一门上百年的荣光去冒险,可能会选中一位母妃势力不强的皇子来扶持,而陈贵妃却需要认周兄回去,必然会将下毒一事嫁祸给皇后,所以——”
“所以什么?你不必吞吞吐吐,我也不是什么喜好悲春伤秋的人。”
程锡圭闻言,坦然道:“观陈贵妃本意,一是联合国师行栽赃陷害皇后之举,二也是警醒周兄,有人虎视眈眈,想要活命还是需要择一良木,陈贵妃此时此刻才是周兄当下的良木,但毕竟兹事体大,到底不敢拿周兄动手,所以才下毒给白老爷和法师,可如今这毒下在了周兄身上,我想陈妃会借解毒之机留下余毒,以便掌握周兄,毕竟陈妃身居后宫多年,看惯尔虞我诈,不会轻易相信别人,哪怕……是自己的亲儿子。”
“那么你来的这些日子,就是看有人能不能解得了我的毒,若有,陈贵妃便失去了反制我的能力,你在我身上的投注才有回报,若无,你程家便立即与皇后共同进退,殊死一搏,是吗?”
“是。”
“那现在呢?”
“谢天谢地,还有陈法师让周兄起死回生。”
“我只是有些不明白。”
“什么?”
“你们为什么不和陈贵妃联手?只要能保程家富贵,你们会在乎皇位上的那个人是谁吗?”
陈传笺觉得这话问的实在太难听了,她忍不住捻了下周霜的老鼠尾巴,想让他闭嘴,没成想周霜竟然无动于衷,陈传笺不禁赞叹,生当人杰就是不一样,做老鼠定力都这么强。
“因为,”程锡圭笑了,但目色中却没有半点笑意,“皇后再疯,尚有人性,陈妃却是枉称为人,程家百余年的清名,不想毁在一个疯子手上,就算此时此刻与陈贵妃同流合污,有一天也要拼个你死我活,何必呢?不如趁其羽翼未丰之时斩草除根。”
周霜沉思了片刻道,他知道程锡圭说的确实是实话,目前局势对程家而言,无疑是到了凶险的时刻,一旦坐看陈贵妃势大,与国师沆瀣一气,普天之下,再无敢同陈贵妃抗衡之人,他程家作为士林之脊梁,定然需要挺身而出,那时那刻便是破败之时,程家在后宫中不是没有棋子,以对陈贵妃了解之深,若不是极其凶险,怎么会装作委曲求全地来做勾连一个连名分都没有的皇子?
“我,无名无分,你们打算如何助我上位?”
“先为你正名,此事也是程家在陈贵妃处的投名状,然后绞杀皇后一门,你上位后,再全力助你对付陈贵妃。”
“然后呢,又怎么打算除掉我?”
陈传笺心下一惊,不由望定了程锡圭,程锡圭微怔,自嘲笑道,“我以为周兄对程家了解颇深,却不想竟是丝毫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