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令

事后,我离开了大炎朝堂,并在大炎的史库中,用笔墨勾去了与自己有关的记录,做了世间一流浪儿。

之后不知过了多少年,认识了令。

可能我太过愚钝,悟性不够,始终参不透“此心安处是吾乡”的道理。

那时的我在荒凉关外,大漠戈壁,有感而发,引笛成曲。

曲毕,转身,身后站了一个白衫绣鹤,腰佩玉环的女人。

正是令。

她手腕一翻,一个酒樽被握在手里。

葫中琼浆一泻挂壁,四溢的酒香被递到我面前。

“且以杯酒解忧愁。”

我点头致意,双手接过酒樽,轻抿一口,杯中余酒倾洒到地上以祭天地。

说道:“我纵意快歌,哪儿有什么忧愁可言。”

令微微一笑,并没有点破,只是询问我此曲可有名字。

当然没有,有感而发所作,可能明天就会忘记,我怎么会有闲心为它取名了。

令沉吟片刻,自作主张道:“曲调低吟,似离乡浪子,又如天地过客;曲中虽感天地无穷,却又暮气沉沉,不如就叫《独孤翁》吧。”

我自无不可。

而且,《独孤翁》,确实是一个好名字。

从那天起,我和令成为了朋友,我将初次相遇时吹奏的玉笛也送给了她。

我们以书信交流,每年不定时相会,引风月为宾。

聚时高谈阔论,大敞襟怀,千杯不停。

兴起之时,她便即席赋诗。

我见过她侠袍逍遥的样子,但她每次相会,都会换回衣摆有仙鹤的文士礼服。

她说这是对朋友的尊重。

我们相交了几百年,互相都惊诧于对方的长寿,却也知趣地没有刨根问底。

毕竟,这个问题,太过无聊。

谁在乎呢?

直到罗德岛的前身——巴别塔——出事前,我与令见了最后一面,向她倾诉了一些巴别塔面临的危机。

不知是我的状态太过憔悴,还是令看出了什么,她收起酒葫,认真地问我:“需不需要帮忙?”

我愣了一瞬,笑着摇了摇头,摆手道:“免了,不要把你也搭进来。”

当时的巴别塔已经是大厦将倾,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战力而改变。

她是我的朋友,我这么说了,她就会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