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斯南正坐在书案旁,手中捧着一本《诗经》,低声吟诵:“‘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她的声音清润如山间泉水,带着一丝淡淡的寒意,与窗外的冬景融为一体。她身穿一件浅紫色对襟襦裙,腰间系着银线刺绣的绶带,发髻梳得一丝不苟,头上只插了一只白玉簪,显得端庄而雅致。她的眉目清秀,神情专注,仿佛这寒冬的时光都凝固在她的身影中。
幼宁端着托盘,小心翼翼地走进书房。托盘上放着一盏刚刚泡好的茶——用的是上好的建安茶叶,茶香清淡,茶水微微泛绿,热气缓缓升腾,在寒冷的空气中化作一缕薄雾。幼宁的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音,但她的心跳却如擂鼓般急促。她低着头,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一个动作不慎,打扰了正在读书的小姐。
她在书案前站定,微微弯腰,声音细若蚊蚋:“小姐,茶来了。”
谢斯南微微抬头,目光从书页上移开,落在托盘上的茶盏上。她点了点头,语气温和:“放下吧。”
幼宁小心翼翼地将托盘放在几案上,双手微微颤抖。她低着头,眼睛余光瞥见谢斯南伸手去拿茶盏的动作,心中越发紧张。就在这时,她的手一抖,托盘晃了一下,茶盏从盘中滑落,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茶水四溅,甚至溅湿了谢斯南的裙摆,顺着地砖缓缓流淌开来,热气在地面上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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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脆响仿佛击碎了书房内的宁静,幼宁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她连忙跪下,双手撑在地上,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砖,声音颤抖:“小姐,婢不是故意的,婢该死!”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手指紧紧攥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仿佛这样可以抵挡住心中的恐惧。
谢斯南眉头微微皱起,低头看了一眼湿掉的裙摆,却并未发火。她缓缓站起身,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刚才的意外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她走到一旁,吩咐站在门口的丫鬟:“去取一件干净的裙子来。”
丫鬟应声而去,不一会儿便拿来一件浅蓝色的襦裙。谢斯南接过裙子,转身走到屏风后,换下湿掉的衣裙。她的动作轻缓而优雅,仿佛这不过是日常琐事,丝毫没有因茶盏的破碎而动怒。
换好裙子后,谢斯南从屏风后走出,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幼宁身上,语气平静:“只是个茶盏,不必害怕。下次小心些就是了。”
幼宁听到这话,心中一震,抬起头看了一眼谢斯南,眼中满是感激。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咬紧牙关,将头低了下去:“婢……婢一定小心,不再犯错。”
就在这时,管事嬷嬷闻声赶来。她快步走进书房,看到地上的茶盏碎片,顿时怒火中烧。她手中拿着一根竹杖,重重地敲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你这丫头,第一次伺候就出错,真是笨手笨脚!小姐的茶盏可是从扬州带回来的珍品,你赔得起吗?”
幼宁跪在地上,身子微微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哭出声。她的额头贴在地砖上,声音哽咽:“婢……婢知错了。”
管事嬷嬷见她这副模样,越发恼怒,扬起竹杖就要打下去:“你这样的蠢货,早该好好教训一顿!”
“嬷嬷。”谢斯南的声音轻轻传来,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她走到嬷嬷身旁,抬手按住她的竹杖,语气淡然:“不必责怪她。只是个茶盏,碎了便碎了,何必为难一个小丫头?慢慢教就是了。”
嬷嬷听了,不敢再多言,只能恨恨地瞪了幼宁一眼,吩咐身旁的仆役:“还愣着做什么?快把地上的碎片清理干净!”
仆役们连忙上前,将地上的碎片与湿漉漉的地砖收拾干净。嬷嬷低声向谢斯南行了一礼,转身离去,临走时还不忘狠狠瞪了幼宁一眼。
书房内恢复了安静,炉中的沉香依旧袅袅升起,仿佛刚才的风波从未发生过。幼宁跪在地上,偷偷抬起头看了一眼谢斯南,只见她已经重新坐回几案旁,翻开《诗经》,继续低声吟诵。她的神情平静如水,仿佛那碎掉的茶盏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幼宁的眼中满是感激,她咬紧嘴唇,心中暗暗发誓:“小姐对我这么好,婢一定要努力,不再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