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尽染咬紧牙根,深躬揖礼,“陛下!”
‘啪!’
楚帝还未等他话说完,怒拍平几,额间的青筋条条分明,叱责道,“林尽染,你司职治书侍御史,弹劾纠察是你份内之职,朕可以一再忍让!你若是查到是朕下令伤及无辜,那就拿出证据来,朕可以下罪己诏。若是没有,还是勿要诋毁朕!否则,仅凭刚刚这番言辞,朕可以赐你流放三千里!”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你可真别犯轴呀!孙莲英垂首,撇过头去,满含深意地望向林尽染。
毕竟,谁敢真如此质问皇帝陛下!
“臣姑且大胆猜一猜这幕后元谋的想法。利用‘诅咒’谣言,强使林明礼回尚书令府,这是在考验林尚书与他是否真有父子之情;顺水推舟,坐实周文墨所言,是在拿林氏的百年清誉逼林尚书还有何后手。”
这番话已算是委婉,以谣言迫使林明礼回务本坊,本意是为保护他不受外界滋扰,或可说,林靖澄倒台前,尚有余力护持他安然无恙。
楚帝微不可察地一笑,不置可否道,“染之所言倒也有几分道理。”
林尽染抬起头,又问道,“陛下就当真不怕林尚书会和盘托出揽月楼的勾当吗?”
“染之或许已经猜到他们的目的。”
“引陛下与林尚书两相争斗,迫使他在揽月楼势力完全消除前,将其余几位手握大权的高官及背后世族拖下水。”
楚帝面色缓和许多,岔开话道,“朕既答应过你,纵使将来新君即位,朕也不会让他要了你的脑袋。与其在这争论几个百姓的生死,不若多想想如何助朕‘封禅泰山’,这可是染之你允诺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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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尽染一时竟看不透这位帝王,反反复复,喜怒无常,以为他会对两位皇子狠辣无情,偏生又无形之中助长他们的羽翼;对长公主看似心怀亏欠,却又不管不顾地要让林靖澄一无所有。
怔神间,恍惚听闻楚帝吩咐,“至于诚园,你还得替朕多留心。莲英,你陪染之一同去吧,若是有什么信,可及时回禀,染之也不必再跑一趟。”
“奴才遵旨。”
孙莲英踱至林尽染身旁,扽了扽他的衣袂,赶忙使了使眼色,示意他莫要走神。
楚帝阖上双眸,神色略有疲倦,“朕乏了,退下吧。”
“臣(奴才)告退。”
殿外大雨丝毫未有止歇的意思,雨势愈发的急,一颗颗黄豆大的雨点几是要砸进殿来。
重重雨幕之下,林尽染已瞧不清眼前是何光景,就像前路一样。
“林御史,林御史?”孙莲英取来油纸伞,匆忙展开,遮在他眼前,“哟,林御史怎不后退一步呐?这雨可是大得很,您若是感了风寒,老奴可不好向林夫人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