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斯联军在哥提村建成大营地,查理麾下大军也在河畔地带完成扎营。
他们把握住了时机,连日的阴郁天气终于化作淅淅沥沥的小雨,士兵们都能躲在五花八门的窝棚里躲雨。
降雨持续了三天时间,它少了夏季降雨的暴躁,仿佛因为查理本人已经高高兴兴入住兰斯城内,庇护城市的圣母玛利亚也以祂的温柔抚慰整个大雨,连降雨都变得温柔不已。
降雨对罗斯联军有一些影响,战士忍一忍就过去了。
雨后天晴,整个世界一度颇为潮湿,随着持续暖风吹,世界又变回较为干燥的局面。这场降雨的确非常重要,无论黑麦还是燕麦,它们抽穗期的需水量非常大,一场恰到好处的降雨有利于高产,但一场疾风暴雨或是长期降雨,对麦子又是毁灭性打击。
三天小雨最是温柔,雨后的麦子也正式进入最后阶段。
兰斯地区的圣母升天瞻礼的日子与麦收时节完全重合,麦子抢收正酣,第一批燕麦被链枷夯打脱壳之际,盛大仪式如期举行,大圣母俨然有了农神的属性。
不过崇敬圣母,远不及盯着眼前的麦田。
五个村庄累计十个难民营,他们驻地不远处就是农田,那些田亩的产权都是大教堂的,然而辛克马尔已经开放给难民收获权。这样难民亲自下手收麦,再亲自夯打脱壳,最后使用村中的磨坊磨面粉,也省得大教堂费劲人力给他们调运粮食了。
春季的时候,已经抵达本地的难民在教士的要求下撒播麦种。现在麦子成熟,他们亲自收麦看似合情理,但土地与麦子的产权全都是大教堂的,难民就算付出了劳动,也不能说他们合情理的拿到产出。
大教堂方面放着海量的劳动力不用,就是眼睁睁看着他们结束春耕够待在难民营里发呆。
看似荒唐的行为背后有着非常现实的原因,那就是教士名义上不会雇人做任何事。一如教士们名义上反对贸易,将商业行为定义为“有罪的高利贷”,雇佣行为也成了一种罪恶。
教士换了一种说法,乙方给甲方办事被解释为“奉献”,甲衣给乙方佣金被解释为“赏赐”。
哪怕是雇佣平民做事,诸如建设新建筑,教士也要优先雇佣城内居民,仅有少数情况下才会雇佣城外平民,也就更不提那些说着摩泽尔流域阿勒曼尼方言的难民了。
各个难民营里简直是关着一群流浪者,驻村的教士定期发放粮食,迫于生计压力,海量的难民才不愿离开。教士对他们的控制非常有限,如果有村民闯入山区里打猎,屈指可数的教士看到了也难以制裁,同样的若是偷猎者意外死在林子里,教士们也无法展开救援。就算是难民吃了脏东西严重腹泻,教士能做的几乎也尽是临终告解。
无论刮风下雨,进驻哥提村的罗斯联军完全不必担心那群难民的生计,留里克注意到海量难民面色苍白,明显得一副长期营养不良的窘况,至少他们还能自由走动,远不至于走一截子路突然栽倒在地。
留里克非常满意儿子收拢难民的行动,他动了恻隐之心,儿子一样如此。
疯狂抵达战乱时代,一位强者哪怕只是流露出一星半点的仁慈,渴望安稳的难民就会把强者看做救世主,在口口相传中声称自己找到了圣人,然后呼朋引伴凑过来渴望救赎。
倘若军队带着大量的粮食行动,拿出一部分迅速赏赐难民一顿饱饭并无不妥。
联军已经在莫城收留了一千人规模的难民,这群人也已经抵达哥提村。
在救人还是维持自身,罗斯军自然选择后者。
无论任何时候,罗斯军必须维持自己的高水平伙食,确保战士们时刻以最佳身体素质迎接各种突发事件。
如果现在的联军真的遇到突发事件,譬如查理突然间发疯,要求麾下军队驱离闯入兰斯的罗斯骑兵。罗斯会果断战术规避,从莫城带来的全部难民也会暂时割弃。
因为难民是救不完的,现在能收留控制他们已经体现出联军的仁慈,难民的救赎之道就在他们自己,就要看难民是否敢于抛弃某些顾虑去下黑手。
雨后,待大地恢复干燥,留里克很欣慰地看到海量的难民带着五花八门的工具走进农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