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元以雷霆手段夺取了苗州全境,看似是大材小用,实则是放手一搏,这样一来,整个察燕西南部便有了跳板,整个白元上下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这感觉甚至比当初统一了全国还要强烈。这等消息自然是不胫而走,很快便传到了惠泽耳中,再随后,又传到了霍卢前线。正在督战的芒砀国公历仁听闻这个消息后,并不觉得吃惊,随口骂了一句,待我收拾了霍卢,再举兵南下,定将察燕荡为平地。华夫与别国自是不同,他们除本土事务之外,还有同盟国以及大大小小的战事需要打理,国君一人即便有三头六臂也绝不能胜任,因此,便以九山为界,封九大国公,国公之下,又依国家多寡敕封许多大使,伊督、上胡等南疆四国虽地处阙华,却紧紧依附察燕而生,因此便将这四国事务也交由芒砀公处置。无论是安格鲁、阿格里还是后来的里贝,皆在历仁手下供职。
惠泽的反应要比历仁强烈地多,甫听到消息便命人将洛川与子悠叫了回来,通报了此事后,问道:“我欲插手,二位意下如何?”
子悠道:“严格来说那苗疆并不在我黑刹手中,如今去攻,名不正而言不顺,况且,白元并非分兵击之,而是倾巢而动,若想胜他,我们也须尽全力不可,是否有这个价值和必要呢?”
洛川道:“若是这般论,我们该退回上桑才是,又怎么会有今日之功呢?”
子悠道:“大哥这话什么意思?”
洛川道:“行事以人,则在于情;行事以家,则在于理;行事以邦,则在法度;行事以国,当以利害为核心。无论是我们黑刹还是华夫,抑或是汉美,能有今日,讲的全是利害,而不是什么情理。若以利害论,南疆虽偏远穷困,却是整个南国的门户,苗州在则南国安,苗州失则南国危矣。”
惠泽点点头道:“这也是我要出手的原因所在。白元的目的绝不在于一州一县,而是从大山之中迂回,意图从南疆北上,重回巅峰。这期间,至少要经历四个步骤。第一步便是夺取苗州,第二步挥师东进,第三步侵占壑南全部,第四步北越拉瓦深沟,与我们决战而夺取全境。”
子悠道:“以我如今的实力和布局,白元要想向前迈进一步又谈何容易呢,师兄是否有些杞人忧天了?”
惠泽道:“防患于未然,捉矢于未发,总要好过临阵应付。”
子悠道:“如今去征讨也未必好对付,况且后方还有新党时常侵扰,并不太平。”
洛川道:“我观那新党,不过是路边荆刺,虽纠纠缠缠,极难清理,一时间却并不致命。而那白元,却似悬空之剑,虽有提线牵制,却终有杀身之险。两厢对比之下,孰轻孰重便一目了然了。”
子悠还想辩解,忽然想到,洛川之所以反应如此强烈,不过是因为他驻守壑南,苗州门户大开,压力便集中在他身上,因此才极力支持惠泽,在萌发之初便将白元的气焰打压下去。这些事,惠泽又怎会不知,却又不能完全交给洛川,以他一人之力对阵白崇一,是绝没有胜算的。据说那里贝以聚核阵与白崇一对战,只不过几个回合便被他取了性命。以洛川的修为,即便是有噬灵阵加持,也讨不到半点好处。若要想当初围攻白元宗门那般倾巢而动,又无异于防守大开,给背后的新党留下了机会,本来还有华夫国这等同盟军可以依靠,如今它已深陷霍卢泥潭不能自拔,又安能抽出精力来管这等“小事”呢?当初也幸亏他见势头不好,以平定党匪祸患为借口,及时从霍卢抽身,否则如今还要受它拖累,更无力应付新党与白元两个劲敌。到哪里去找帮手呢?汉美吗?如今他作壁上观已是出乎自己的意料了,又怎么能奢望转而帮忙呢?毕竟黑刹与华夫之间还有同盟之实。东、西、北三面皆找不到帮手,只能将目光放在南面,白楠?对,白楠,他虽然国力孱弱,却有独门秘技。别管修为强弱高低,都要畏惧三分,况且他与华夫之间也属同进共退的密友同盟。想到这里,便转身行至案前,拿起笔来,修一封国书,用蜡封好了交给洛川道:“我与你寻了个帮手!师兄可派两人到伊督去,那白楠定会倾力相助。”
又转向子悠道:“壑北诸事我可代为处理,你也率一支人马前去助阵吧。”
子悠心里纵有千百个不愿意,也不敢忤逆惠泽的法旨,只能点点头道:“我回营收拾一二,随后就到。”
洛川看出了惠泽的决心,也就放下心来,向二人告辞,纵身往云州去了。
石三与叶一剑两个一路乔装潜行,足足走了三天时间才到了三岔岭。一步步从山麓迈上,往事浮现在眼前,石三心里装着事,来不及感慨,便有个村民模样的老者站在高处山石上问道:“你两个是寻人还是过路?”